尚扬道:那要是实践完了发现你就是在骗我,怎么办?
好办,金旭道,假一赔十。
尚扬爆笑起来,要不是金旭搂着他,他要从笑得从沙发上滚下去。
但金旭只是逗他玩,并没有真的进行这项假一赔十的骗局。
等送餐的来了,吃过饭,两人又出去遛过狗,回来后,尚扬主动提出要体验一下骗局。怎么说呢,国家反诈APP都救不了尚主任了。
深夜里,房里只开着床头一盏橘色小灯,两人低声说着只能对对方说的悄悄话。
聊起这个案件里的一些人一些事,对执法者来说,法律当然是唯一的底线。但对他们个人来说,法律暂时尚未覆盖到,道德层面上应当被批判的,值得被同情的,也还是会有执法者身份外的主观感受。
那个小孩怎么办?尚扬问起井轩前男友的那个孩子。
金旭道:应该会送去孩子的爷爷奶奶那里。
能找到监护人总归是好事。尚扬道,中午没看见你,我还趴着睡觉那会儿,做了个噩梦,梦里一屋子没人要的小孩儿,没有父母,找不到来处,也不知道该送去哪儿,我在梦里到处跑,帮忙去验DNA,找民政局,找福利机构,那些小孩儿拼命哭,最后我快累死了,坐在旁边也跟着哭,太可怕了。
金旭听得直皱眉,最后道:希望这种噩梦,永远不会真的发生。
至少在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上,永远不要。
你还跟别人说,尚扬忽想起翻旧账来,道,我就会被女的骗,你是不是找打。
金旭道:你在单位楼里的形象,就是心软还好说话,那天你要向井轩问话,局里各位都有点不放心,我力证你不会被帅哥蒙骗。
尚扬怒道:怎么不会?你就天天骗我。
金旭笑起来,又说:你做得很好,下午开会,吴警官还特意点了句,说多亏你敏锐,才听出了井轩一直在向警方撒谎。
尚扬正了神色,问道:他会被追究什么责任吗?
不好说。金旭道,我听局里意思,希望他能提供机构的线索,想把这案子当成典型来办,不知道他会不会配合。
尚扬想了想,他也难以判断井轩这人会怎么做选择,便搁下不谈,道:我也没有总被女的骗,我只是
金旭从前就说过他,每次一对上姐姐妹妹们,就失去了警惕性和判断力。
我十四岁的时候,尚扬道,我妈第一次上新闻,接受了一个关于公安某项新规实施的采访,我在电视上看了还觉得不过瘾,我妈真的好帅,又美又飒,工作能力强,表达能力也强,我又去网上看这篇报道,还想在评论里夸一夸这位警花,给我妈加点排面,你猜评论里怎么说?
金旭:
那是两千零四年,网络环境什么样,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心里都有数,即便是现在,谢顶略胖的吴警官上一次新闻,还会被骂脑满肠肥的狗官相,十几年前的网络环境,对警察更不可能有一句好话。
何况是位女警。
别说了,金旭阻止他去复述和回忆那些对他妈妈的攻讦甚至是侮辱,道,我明白了。
尚扬其实也不大能把那些话说出口,那都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脏话的下限,道:大概就是这样,我那时候还挺受冲击的。
这让他不自觉的、下意识的,愿意给与他妈妈同样性别的、可能也遭遇或正在遭遇无理诘难的姐姐妹妹们,一点点他能给与的东西。
金旭神情复杂,道:总而言之,你就是会被女的骗。这点没说错。
尚扬:
准备睡觉,他去了下洗手间,出来时,见金旭把那灯调了角度,正冲向对面的白墙,做了个手影,映在对面墙上,恰是一只长角的小羊,他嘴里还咩、咩了两声,然后笑起来,道:小扬,来看小羊。
尚扬:
金旭以为他嫌没意思,放下手,道:小时候没什么好玩,这就算很好玩的了。
但尚扬坐在了床尾,两手交叉着调整了几下,在墙面上映出一只鹰的影子,他手指很灵活,鹰的翅膀缓缓扇动,是一只翱翔天际的鹰。
金旭看了片刻,又把小羊的手影比了出来。坐在床尾的尚扬回过头,与他相视而笑。
小羊抬头看着那只鹰,而鹰落下,在小羊的角上轻轻点了一点。
时间飞逝,金旭的半年长假见了底,再过几天,他就要回西北了。
回去前约了班长哥俩来家里吃饭,金旭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本来袁丁也说要来,结果临时有案子,被叫去干活了,最后还是只有他们四个。
这次的案件,班长也听说了些,桌上几人免不了各抒己见一番。
末了,班长提议举杯,欢送金警官北京进修之行圆满结束,但是:你的作业就交过一次,天天缺勤,虽然考试分数还行,我那一科的综合分给你打了全班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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