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跑的更快了。
陈钊也不急,眼看着谢予都要跑到门口了,他才慢条斯理的喊了一句:“宝贝儿,别跑了,你要是受伤了的话,叔叔会心疼的。”
谢予背影一僵,然后咬着牙加快速度,一脚点地,另一只脚蹦跳着,金鸡独立似得走。
然后,他一脚踩中了什么东西,左脚踝一紧,再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等谢予的视线颠倒过来之后,谢予才反应过来——他被倒吊起来了!
妈的,这地方居然被安了一个陷阱!
谁会在自己家门口安陷阱啊!
谢予怒气冲冲的往下看,只看见了一大片乱糟糟的汽修用品,甚至还看见了几个蟑螂和乱丢的啤酒罐,俨然是那位陈警官的佳作。
而此时,陈警官正拿着一罐啤酒,一边喝一边走过来,踩着人字拖,在没有暖气的一楼大厅里露个膀子,也不嫌冷,从一大堆汽修产品里绕绕走走,走到谢予面前,无视了谢予的咬牙切齿,用一种很欠揍的语气笑:“叫声干爹,我就放你下来。”
谢予嘴巴紧紧闭着,根本不理他,并且开始尝试蜷起腰来,自己解开捆住他脚踝的绳索。
陈钊也不急,就在一边看着。
这小孩怪有毅力,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第二次不行就第三次,倔劲儿都写在脸上,好不容易费劲的把绳子解开了,直接“噗通”一声砸地上了。
谢予也不喊疼,打着抖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往外跑,经过陈钊的时候,陈钊抬脚绊了一下,谢予眼睁睁的被他绊倒了,本以为要摔在地上,结果后腰一沉,他直接被陈钊单手拎起来了!
谢予好歹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体重摆在这里,但陈钊拎的毫不费力,谢予想反抗,他的另一只手就随便一掐,不知道掐到谢予那里了,谢予胳膊一酸,一下子就没了力气。
陈钊拎着人,又一次上了二楼。
谢予急了,冲陈钊破口大骂:“你放我下来,别跟我来这套,有种叫谢铭出来跟我说!”
陈钊上楼的动作一顿,楼梯的“嘎吱”声缓缓的蔓延到寂静的一楼大厅里,回声又卷回来,钻进了陈钊的耳朵,和少年人的怒骂混到一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谢铭,谢队的名字,也是谢予的亲爹。
谢铭死亡的事情暂时还没对外公布,案子还没结,谢队死亡消息还没放出去,而且就算放出去,也只能跟谢铭的长辈说,谢予自然也不知道,陈钊本来是打算等案子结了再告诉谢予的。
陈钊低头瞥了一眼谢予,心想,亲爹亲儿子处成这样,谢铭上天入地独一份。
陈钊随口把嘴里的烟屁股吐到了台阶上,烟屁股顺着贴台阶的缝隙掉到了一楼的地上,那点火光很快就消逝了。
陈钊才提着谢予又上去,这回陈钊的动作快多了,隐约带着几分不耐烦,这时候谢予要是再敢挑战极限,陈钊估计就要教他做人了。
不过幸好谢予刚才也被摔的彻底没力气了,又一次被陈钊扔到沙发上后老实多了,最起码不跑了,只是冷冷的看着陈钊。
谢予长得跟谢铭不像,反而像是谢铭的妻子,那个江南烟雨般的温婉美人,一想到那个美人儿,陈钊对谢予的耐心被拔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又给自己叼了根烟,一边点烟,一边慢腾腾的说道:“我把你接来,跟你爸没什么关系,是跟你妈有关。”
谢予一手拿起旁边茶几上的烟灰缸,凶狠的冲陈钊砸过去了,这一下他下了死劲儿,陈钊都看见了谢予瞬间绷起来的青筋。
但凡认识谢家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谢予的母亲死在谢予八岁那年,乱刀分尸,给尸体美容的美容师忙活了三天,缝都缝不出个人脸来,最后脸都是画上去的。
陈钊随手捞住烟灰缸,但捞不住那飘扬起来的烟灰,漫天的烟灰直泼到陈钊脸上,陈钊偏了偏脸,他一边暗骂了一声“小犊子真他妈难伺候”,一边把烟灰缸放下,蹙眉说:“我小时候军区大院长大的,被你妈照顾过,真要攀附起关系来,你得管我喊一声小舅舅,我把你接回来跟你爸没关系,是看在你妈的份上。”
这事儿陈钊没骗谢予,陈钊跟谢铭关系一般,虽然警局里的人都戏称陈钊是谢铭带出来的,但俩人并不亲近,但是陈钊跟谢予他妈沾亲带故,这也是为什么警队那边会把谢予交给陈钊的原因。
毕竟谢铭是最后一个谢家人,他一死,谢家人只剩下个谢予,谢予的姥姥自打女儿死去之后,就恨上了谢家人,连带着也不认谢予,算来算去,陈钊竟然是唯一一个能把谢予照顾好的人了。
谢予听的脸色一阵青白,他大概是有些信了,但又有些狐疑,眼睛几次落到陈钊身上,一张小脸上明白着写着“我不信你”。
陈钊就拿下巴点了点客厅后面,靠近厨房方向那边的墙壁,说道:“过去看看,我家照片在那,你妈也在上头。”
谢予犹豫了一下,缓缓地站起来,往厨房那边挪。
陈钊抽空从茶几上掏出来两张纸巾,冲着沙发一顿操作,成功的把那一团烟灰擦出一道道痕迹,贴在沙发上简直就像是一团花儿,看的陈钊心生闷气。
妈的,什么破沙发。
他这头正跟沙发较劲呢,突然听见手机催命似得响起来,陈钊扔下纸巾,起身走到卧室翻手机接通,他那山寨破手机声音贼亮,一响起来整个客厅都听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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