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甚少作痛的胞宫甚至还不适了半日,大约是圣上不管不顾起来便也没有分寸。
皇后总是要见人的,她自此苦恼,也就将这法子丢弃不用了,然而想起来还是有些懊恼,怪他道:“都是圣人没有分寸,不会再有下一回了。”
圣上闻言自罚三杯,替她夹了一只蟹,取了蟹八件来弄。
这时节不是蟹虾最肥美的时候,想来是温汤监的功劳,杨徽音对好吃的一向是来者不拒,但剥蟹这种麻烦的风雅事她敬谢不敏,圣上替她剥,她就安安心心等着吃,悄声刁难道:“郎君替我将这一盘子蟹剥完,今夜便搬回立政殿来安寝好了。”
圣上见她面前这一盘蟹也只有三只,偶尔吃一次不至于太寒凉,觉得她体质强健了一点,还是可以吃的,便点头应允,不过却有些遗憾:“瑟瑟这两日似乎正逢行经汹涌,否则郎君倒是可以好生伺候,弥补一些过错。”
两人原本几乎除了经期,对于寻索彼此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但是这几日独宿,杨徽音也有些愣住,“郎君,我这个月还没……”
不止是这个月,上月似乎也--------------/依一y?华/是极浅的一点,来也匆匆,去也无形,她以为是放纵自身的缘故,以至于月经不调,然而贪恋圣上给予的欢乐,心虚没有告诉他,想着自己年轻,等过两月不这样浓烈,它自己就好了。
圣上正将剥好的小半碗蟹肉蟹膏递给她,闻言一顿,“瑟瑟说什么?”
杨徽音正要用勺去剜吃蟹肉,她平素是最喜欢蟹黄的,偶尔用来拌在饭中,然而才用木勺去翻弄搅动,那蟹膏的腥扑面而来,令人恶心欲呕,她猝不及防,即便是在自己的生辰宴上也不免面色一白,将碗勺重重地磕在桌案上,伏到一侧干呕。
“这是怎么了?”圣上原本大庭广众之下为心爱之人剥蟹也只是希望能哄她一笑,见她忽然呕吐,甚至拒绝自己的拍抚,忽然心底有了影子,让内侍监递了洒过玫瑰水的巾帕仔细净手,任凭未曾接触过鱼蟹的皖月来服侍皇后。
皇后与长公主同一日生辰,宗室见到帝后当众恩爱也不觉有什么,有人恭维两句,而后继续赏舞饮酒,然而皇后忽然的呕吐,叫这满殿忽然便静了下来。
这才二月,圣上与皇后成婚甚至还不足两月……宫中虽然已经有二十余年未有子嗣降生,但是在座的女子大约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圣上面上的喜色却只是一闪而过,最终还是坐在下首的杨谢氏打破了沉寂,起身向皇帝敛衽一礼:“娘娘既然身体不适,不妨请太医来瞧一瞧。”
她是皇后的嫡母,由她来说这种话自然是最合适不过,圣上也颔首,也不避群臣,干净清爽的手虚环住她的腰肢,却轻声责备道:“皇后这两日便是太过操劳内廷事,也该注意保养自身,难怪肠胃要不适。”
杨徽音自己便是没做过母亲,现下成了婚,其实也会往那处去想,圣上自然不大懂这些女子事,她略忐忑,有意出言提醒,却察觉到圣上环住她腰的手似乎微微在颤。
她心思微动,低头虚心受教,道了一声是,却暗暗握住他手,捏了捏,示意她很明了圣上的激动。
即便不是,圣上开口就没往那边去想,臣工们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按下心中的不安,一起暗暗等待。
杨徽音在圣上怀中微微觉得有些羞窘,她也怕这样的事情会叫圣上落空,容易有些难堪,因此镇定心神,将这些时日的情状细细回想,到底有什么可以佐证的不妥。
然而除却她因为事务繁忙小小烦躁了一点点,其余时候倒没有太多不适,除却月事的一点问题,完全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内侍监不待圣上吩咐,就已经让人去请太医,紫宸殿的人手脚快,中间其实相隔也不过半刻钟,然而即便如此,殿中的人却觉得这每一分每一秒都难捱得紧。
皇后若是没有身孕,那不过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小插曲,谁也不敢明面嘲笑皇后,但是若真有了,旁人家便是再没有半点指望,没有人会愿意叫皇位传给不相干的外人。
太医搭脉,他知圣上匆匆传唤为何,神色亦凝重,然而细细诊治了片刻,面色便缓和下来,起身向天子行礼,微微笑道:“圣人,事情太重,不妨再请几位太医共诊。”
圣上听闻此言,便知道是九成定准,只是皇后入宫尚不足两月,恐怕月份太小,太医也格外谨慎。
杨徽音觉察得到身侧人的喜悦之情,她也有些迷茫意外,然而这孩子既然有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笑吟吟道:“圣人,不如就依太医之言,咱们再请几位好了。”
这两月之间,两人几乎没有任何顾忌,便是有了,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杨徽音也稍有些后怕,她与郎君未免也太不顾忌了。
圣上握紧了她的手,淡淡向下一瞥,“那就再辛苦几位也无妨。”
太医署里能诊断妇人的太医自然不会短缺,足足经过三位太医的手,才向圣上道了喜讯。
“皇后娘娘有孕,已然一月。”为首的太医恭贺道:“脉象虽浅,但应该不差。”
杨徽音下意识扶住小腹,缓缓摸了摸,她觉得稍微有些梦幻,一个孩子,原来可以来得这样容易,悄无声息地便在母亲的腹中生根发芽,不过这也不妨碍她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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