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生出个什么东西对两人而言都不要紧,人都说宫里的孩子没得容易,难道宫外的孩子就留的容易了?不过是之前乌拉那拉氏看不起庶出不屑弄脏自己的手罢了,而芙蓉又不是那种会对稚子下手的人而已。
同样因年氏有孕而担忧的不止是芙蓉身边的人,对历史尚有些印象的钮祜禄氏和耿氏担心年氏日后会生下被胤禛无比稀罕养在养心殿的八阿哥,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武氏、宋氏担心自己本就不多的恩宠会因年氏有孕而再度淡薄,尤其是宋氏,尝过得宠滋味的她已经不想再度失宠了,她费劲了全部的心思才挽回了胤禛一分的心,如今又怎能忍受可能失宠的境地?
反倒是苏梅和海佳氏最为淡定。
夏日未至,这院子里就先热闹了起来。
年氏这段时间以来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她捧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在花园里散步,竟觉得这素日里看不上眼的园子景致还不错,可见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顺眼。再加上钮祜禄氏等人的殷勤巴结,年氏隐隐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也有孩子了,与林佳氏不差什么。
怀着这种心态,年氏日渐得意起来,她痴缠着胤禛,以各种理由借口把他从别的女人那里以各种理由抢走;看不起苏氏是包衣出身,暗暗嘲讽海佳身子不好,才不得宠,更拖累了儿女前程;对平级的芙蓉也没有了往日的和气,也就是福晋还能得她一两分面上的好脸色——那份初初进府的恭谨谦逊如今已是荡然无存了。
年氏并不蠢笨,却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只能说离不开乌拉那拉氏不动声色的捧杀和钮祜禄氏等人的吹捧。
芙蓉看着年氏骄矜的模样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刚进宫时教导她们的老嬷嬷,她很会讲古,也喜欢像她们那样还不懂事的小丫头,得了闲暇就会给她们讲些故事。有一年,一个几年前入宫的姐妹里有个生的很漂亮的姐姐得了皇上的青眼,不到一年的功夫便从小小的奉茶女史一路做到了贵人,后来她怀了孕,很是热闹了一番,就连芙蓉这样未曾见过她的人也得了一朵时兴的宫花,可不久以后那人莫名小产,再然后就再没了消息。等再见时,那个姐姐已然是一副将行就木的模样,在不见以往的鲜活。当时那个老嬷嬷就对她们说,人一旦站的高了就很难注意到脚边的事物,偏偏脚边的那些细微末节最能把一个人绊倒,摔的狠了,便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那时她尚且懵懂,不明白老嬷嬷话里的深意,如今看着年氏,却隐隐悟出了许多老嬷嬷未曾讲出口的道理。
想到这里,芙蓉突然再没了一丝不安,她突然间就明白了年氏性子里的缺陷,一个沉不住气的女人是没有登上大雅之堂的本事的,男人对她可以宠,却很难去爱,毕竟如胤禛这样的男人要的并不是一个只有美丽和才华的女人,而是一个能懂他、理解他的人陪伴在身边。
这世上总是有得有失的。
果不其然,年氏在八月里莫名早产了。
折腾了一天一夜,其中也就芙蓉顾及同府的情谊去问了问年氏生产情形,结果被年氏身边的丫鬟和防贼似的堵在院子里不让进去——好似她会进年氏的产房能死年氏似的。
芙蓉自讨没趣,自然也懒得搭理,转身就走,反倒是把那奴才唬的一愣。至于后面年氏难产芙蓉也懒得搭理,只让顺意代表她站在在挽春园外面看了看里面的情形,有府医有太医,她又不会接生,去干嘛?!
“林佳氏真的不管了?”乌拉那拉氏对芙蓉的举动有些惊讶,她忍不住问道“年氏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不怕爷回来问她?”
“园里都传遍了,年氏身边的丫鬟以下犯上冲撞了林佳侧福晋,林佳侧福晋看在年侧福晋的面子上才没有追究她的罪责。”红梅说道“这年侧福晋也太小心眼了,不说人品,就说做人这方面林佳侧福晋可比她强了不知几何。”
“她不过是以己度人罢了。”乌拉那拉氏轻轻的笑道“以年氏的品貌,放在外面做任何一户人家的媳妇都足够了,可她偏偏进了皇子的府邸上,也就怪不得自己不如人了。”
红梅抿嘴笑道“主子说的极是,年侧福晋是汉女出身,不明白侧福晋与妾的区别也属常态。”
“她不是不懂,不然也不会不知规矩犯那些口舌忌讳。”乌拉那拉氏冷笑道“她懂得太多以至于自己糊涂了。”
红梅不解,困惑的看着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轻笑着说道“这世上从那儿来十全十美四角俱全的人呢?还记得她刚进府的那段日子里府上的奴才怎么说?”
什么玉做的人儿,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什么博古识今……如今回想起来确实感到不可思议——那时年氏才十六七吧?就能比老学究还博古识今?
红梅诧异的表情引来乌拉那拉氏愉悦的轻笑“我倒是很像瞧瞧年氏能有多博学,最好能与林佳氏对上,评个高低才好。”
红梅无奈道“林佳侧福晋怕是懒得理会她。”
“不管是什么因由,林佳氏确实很聪明。”乌拉那拉氏沉吟道“我听说朝中有人请封了世子?”
“奴婢不知。”红梅摇了摇头“奴婢这就去打听……”
“你去不妥。”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让赵忠全去找弘晖身边的哈哈珠子打探消息,这样的大事爷身边的人是不会透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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