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死女人！居然给我玩这一出！”她气愤不已。
    我低下头摸摸鼻子，心道这事确实难办。
    康乔不能当众把裴母赶走，这样做虽然能解一时之气，却也让今天精心准备筹划的画展付之东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显然不是她的风格。
    可要就这么任由裴母捣乱，康乔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她恨恨道：“她不就是怀恨在心吗！觉得我没有给她那个项目的资料情报，真是笑话了，我凭什么要给她？她是柳家人还是黎家人，在平城里她裴家算个p！”
    我瘪瘪嘴角：“别生气了，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在门口替你守着，看见她来就把她轰出去。”
    康乔原本还在生气，听我这么一说，顿时忍俊不禁：“你倒是不怕她。”
    我耸肩摊手：“我们两家算是彻底撕破脸了，现在表面上的平静也只是互不打扰，怎么可能说真的握手言和呢？”
    反正撕一次也是撕，撕两次也是撕，我没有康乔顾忌的那么多。
    康乔伸手捋了捋刘海，将它别在耳后，突然用一种奇妙的目光注视着我：“我不能干扰竞拍现场，但是你可以啊。你不是也有竞拍的号码牌吗？！”
    我被康乔眼底的兴奋给吓到了，有点头皮发麻：“有是有……”
    “那就好办了，等会你看她只要开价，你就给我拦住她。”康乔开始指点江山。
    “我怎么拦住？”
    “她恶意低价，你就给我抬高价格。”康乔愤愤道，“我没把这三幅画送去国际拍卖会上，就是为了在国内给自己打广告。今天过后要是传出去说我的画在自己的画展上只能拍出一半的价格，那我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打招牌？！”
    这倒是真话。
    “你放心，要是高出太多，回头我把钱私下补给你。”康乔生怕我不答应，恨不得握着我的手现在就去约法三章。
    我轻笑：“好，我只能保证价格在我承受的范围内啊。如果她太疯狂了，我就爱莫能助了。”
    谁料康乔笑得戏谑：“你背后有莫征，你怕什么！”
    好吧，莫征什么时候成了行走印钞机的代名词了。
    稍作休息后，最后一幅画的拍卖正式开始。大概是因为前两场有人故意捣乱，最后一场来围观的人居然最多，大家都想看看刚才那样的情形还会不会出现吧。
    不得不说，看热闹是人的本能，不管在哪里都是如此。
    我坐在椅子上，背后轻轻挺直不敢靠在椅背上，全神贯注的聚焦在主持人身上，余光还瞄向了不远处的裴母。
    晕暗不明的灯光下是裴母那张美丽的脸，她端坐着，蓄势待发。
    当主持人说到这幅画获奖以及背后的故事时，裴母再一次出手了：“五十万！”
    这一回主持人也有所防范，他轻轻一笑，语气里竟是调侃和不满：“这位女士何必这么着急，等我们把这幅画介绍完也来得及出价。”
    裴母也跟着笑了：“抱歉，我只是太心急了。”
    等画作的内容全部介绍完毕，主持人才不慌不忙的宣布竞拍开始。我眼瞅着裴母正要举起号码牌，连忙抢先举起手朗声道：“一百万。”
    我的声音回荡在画廊里，形成一种别致的回音。
    裴母愣住了几秒，有些难以置信的向我这边看过来。
    而那边的康乔终于咧开了一个微笑。
    “一百零一万！”裴母继续喊道。
    “两百万。”我不慌不忙，轻轻巧巧。
    “两百零一万！”裴母咬咬牙，声音听起来也没刚才那么笃定了。
    旁边早已没有其他的竞拍者，所有人都等着看这幅画最终花落谁家。
    “三百万。”
    “三百零一万……”裴母有些摇摇欲坠了。
    我知道她不是出不起这个钱，而是她今天本来的目的就是让康乔颜面扫地，根本不会出自己的钱让这场拍卖会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四百万。”我缓缓说道，放下手的瞬间与裴母四目交汇。
    轻轻朝着她微笑，我礼貌的颔首。而裴母却愤愤的注视着我，仿佛我给她添了天大的麻烦。
    主持人终于找到了一丝竞拍的感觉，随着叫价的越来越高，全场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起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和裴母身上，我甚至能感觉到这些眼神中的炙热。
    当价格叫到八百万时，我目光浅浅如水，再一次看向了裴母。
    我承认，我是在挑衅她。
    这样的大戏里，没有裴母的一腔热血，接下来要怎么唱下去呢？
    因为有之前的矛盾铺垫，又有后来的竞争，裴母这会脸上的优雅已经尽数消退，她抿紧唇角，一脸的不耐：“九百万！！”
    终于不是一万一万的加价了，我有些意外又欣赏的挑眉。
    大概是被我的神色取悦了，裴母也远远地抛过来一记得意的眼神。
    从本质上来看，裴雅还是更像她的母亲——会演戏，会装相，心里也有着旁人不能比拟的骄傲。在她们看来，她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必须势在必得，任何出现的绊脚石都是在叫嚣和质疑她们实力的反动派。
    我不慌不忙：“一千万。”
    裴母面皮紧了紧，眼角有些抽搐：“一千一百万！！”
    她依然不甘示弱，正确的说，她是不想输给我，不想在这个场合里对我甘拜下风。
    康乔的神色已经称得上美好了，不管她最后有没有赚钱，反正面子是保住了。对于一个在国际画坛上名声鹊起的艺术家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名声更重要的呢？
    价格依然在节节攀升，终于停在了两千万的高度上。
    裴母僵持住了，足足过了几十秒才继续出价：“……两千一百万。”
    我听得出来，她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坚定了。毕竟两千万买一幅画，这在裴母看来有些不上算，人家的初衷可不是来这里买画的。
    再说了，裴家真正掌权的人是裴爷爷，就算裴雅的父亲也有公司的话语权，那也不可能一次性给裴母这么多钱。更何况，之前裴雅已经赔出去了一大笔息事宁人的赔偿款，裴母这一脉元气大伤。
    这两千万恐怕是裴母自己的私房钱了，也难怪会心疼。
    而我在这时却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