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旬考。”沈珏闻言便点了点头,不待阿爷再问,便主动说了起来:“本来先生说我与师弟入学还不到一旬,可以先不参加旬考,但我们想的是参加旬考之后若是成绩好,便可以升至乙院,就也要求参考了。”
“好。”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赞道:“有志气,考就考吧,不过你们也不要太着急升院,毕竟你们年纪还小,还有的是时间。”
“孙儿明白。”
沈珏老老实实地应了下来。
沈伯文倒是对自己儿子和吴和仁颇有信心,先前为他们授课的时候,他便发现,这两个孩子不仅学东西快,而且他们的基础打得很是牢固,而基础,正是最重要的东西,学起后面的东西来,就算不能轻松写意,也不至于事倍功半。
祖孙三人说话的时候,沈珠就在一边自己同自己下五子棋,倒也各得其乐。
没过多久,唐阔便进来道:“老太爷,老爷,晚饭已经摆好了,老太太也回来了。”
大家伙儿这便出了正房,往院里去了。
夏季炎热,沈家人除了沈老爷子,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苦夏,食欲也不太好,唐晴便向娘子请教过之后,做了几样清爽开胃的小菜,去外头买了只烤鸭,蘸着酱吃味道极好,又寻了陈桂花煮了一锅酸梅汤,就着老爷带回来的二十个肉烧饼,就是一顿了。
老爷子身体好,胃口也大,还专门为他老人家煮了饭。
沈老太太一看就夸了起来:“晴娘这手艺,倒是颇得老大家的真传,学到了五六分了。”
唐晴闻言就抿了嘴笑。
众人入座,沈老爷子不由得说起明日的安排来:“谢家请咱们家去庄子上做客,我跟你娘也要去?”
沈伯文一边用筷子夹起个烧饼,一边道:“爹你也说了,请的是咱们家,你跟娘自是要去的。”
“人家是阁老,是阁老夫人,我跟你娘……”
话虽然没说完,但沈伯文已然听懂这话里的意思了。
将烧饼放到碗中,斟酌了一下,他才开口道:“谢家不是还请了老师和师娘吗,您就当我们是去做陪客的。”
只是即便他这么说了,沈老爷子还是带了几分愁容,从前不知道阁老是什么官儿就罢了,现在在京都住了这么长时间,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也正是知道,才担心。
担心自己和老妻这两个农家出身的,到时候见了人不知道说什么,会给自家长子露怯,丢了沈家的面子。
天晓得,沈老爷子到了这把年纪,头一回担心起来自己撑不住场面的事。
沈老太太反倒没有他这么担心来担心去的,见状便往他手里塞了个烧饼,直言道:“行啦,咱们家是什么出身,人家能不知道?再说人家能把官儿当到这么大,还能不会跟人相处?你就别操心这些了,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现在也来不及重新去投个胎了。”
话糙理不糙,老爷子一听,顿时想开了。
还真是,自家就是这么个出身,也没办法改了,只要自家行得正坐得端,还担心什么?
见老爷子眉头舒展开了,沈伯文也放下心来,夹起烧饼咬了一口。
别说,谢之缙推荐起美食来,还真不会出错,这烧饼表皮酥脆,内馅儿肥而不腻,滋味十足,的确美味。
就着解腻的桂花酸梅汤和小菜,他竟也吃了不少,等到站起来时,还有几分撑。
再一看家人们,也都差不多,不由得在心里笑了笑。
既然吃多了,便要消消食,沈伯文兴致起来,便找到自家娘子,诚心相邀:“今日气候正好,不知娘子可愿随我去坊市一游?”
周如玉闻言便掩唇笑了起来,点头应了。
既然打算二人世界,沈伯文就找到自家妹妹,将儿子和女儿托付给她了,还美其名曰,这是对她的锻炼。
沈苏听着都气笑了,将小侄女儿搂了过来,然后道:“那阿珠我今晚就扣下了,你们明儿一早再来带她回去罢。”
沈伯文咳了一声,心道这不是更好吗?
闻言便立马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啊。”
说罢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沈苏:……
自己是说错什么了吗?
她低下头,跟满脸无辜的小侄女儿对视一眼,彼此都很迷惑。
……
自从带着爹娘家人们上京之后,这期间又发生了不少事,沈伯文与自家娘子已经许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出来逛过了。
晚饭之后出来消食的百姓还是很多的,路上有几分拥挤,沈伯文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周如玉的手,借着自己今日穿的是广袖大衫的优势,将相牵的手藏在袖中。
周如玉忽然被他这么一牵,顿时紧张起来,呼吸也是一促。
随即便听见自家相公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放心,没人注意我们。”
周如玉闻言,四下看了一圈,果然大家都在各逛各的,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旁人身上。
心下松了口气,随即便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毫无威慑力,与其说是瞪,倒不如说是嗔。
对上的却是自家相公带着笑意的眸子,那其中满是对她的纵容。
收回视线,她故意偏过头不去看他,却不知何时从开始的,自己已是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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