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娘,先吃菜。”蔚书莲拿着筷子往小碟里不停夹菜,“先不要说别的,人没事儿就好。”
“嗯。”蔚茵点头,浅浅一笑。
见到了亲人,为何要去说那些伤感的事,说再多都是发生过的,不能改变。就像太夫人所说,往前看,别把自己困在原地。
蔚书莲藏住眼底的心疼,昨日安明去了陈家,对她说蔚茵活着。夜里就收到一封信,让她今日过来这边等,整宿的她就没阖上眼。
心里后悔,当日怎么就让穆家提前了婚期?
傅元承没有回来,大概是故意留跟她俩说话。
吃了些东西,蔚茵也就简单说起来,只说自己当日摔倒头失去了记忆,后来不知为何就跟一群女婢被发卖。讲到傅元承的时候,她停顿了一瞬。
在蔚书莲担忧的目光中,她嘴角浅笑:“有个人救了我,帮我治伤。”
也没说错,除去那些纠葛,是傅元承后来救了她。
“那他,”蔚书莲似乎猜出了什么,“跟姑母回家好吧,让你姑丈去跟他谈,既然记起来了,也不好留在外面。”
蔚茵摇摇头,情绪平稳:“以后再说罢。”
让姑丈去找傅元承?那怎么行?事情一步步来,其实真正面对了家人,似乎也没有那么难。
蔚书莲点头,又往碟子里夹了些菜,说着家里的事情,蔚渝读书如何,陈正谊去了西北也不来封信,还有陈清清正在与乔家儿子议亲。
说起乔家儿子,蔚茵忆起去年冬在永安桥头,那个跋扈的乔晋当街策马,差点撞到她。那时候他大概也曾疑惑过,只是后来错过了。
有些事情仿佛注定,就像她和傅元承,本不相干的两人也会纠缠在一起。
婆子将两个提盒送进来,摆在桌上。里面是蔚茵给蔚渝准备的东西,衣服,书房用具。
“他会高兴的。”蔚书莲笑道。
“娘子,公子吩咐了,下面还有两箱东西,也是给蔚夫人带回的。”婆子道。
“两箱?”蔚茵疑惑,她是置办了些东西,可是给蔚渝的就这些。
剩下的那些,只是她看了眼,他就让人买下,她自己都不知道会用做什么。
婆子像是知道蔚茵在想什么,便道:“公子说,是给陈家各位的礼物。今日不方便,改日再相见。”
“这,”蔚书莲觉得不好意思,人家救了她的侄女儿,现在还往她家送东西,“倒是知理的人。”
由此看着,对方对她的侄女儿应当不错。
蔚茵一听这话,就知道蔚书莲对傅元承印象不错。知理之人?他应该不符合,他更多的是表里不一,性情深沉阴戾……虽说这几日有些变化。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一句:改日再相见。
何意?
一顿午膳用完,傅元承这边安排了马车送蔚书莲回去,带了满满一车礼物。
蔚茵回到马车上,傅元承正坐在那儿看文书,看她进来,将文书合上放在一旁。
“饱了?”他问。
她点头,然后看他,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再等一阵日子,”他递给她一颗甜瓜,顺手将她小心拉过来,“处理完廖家的事,就让你恢复身份,做蔚茵。”
她不说话,垂眸看着甜瓜。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陪着她,做了许多。可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心底里,可能还是在等一年之后。
她不笨,怎么看不出他努力的改变,以及做的这些不过就是想要她开心。
他还在说着什么,然后拿出一张纸给她看,上面是一些男孩的名字……
。
日子过得很快,已经过了四月,眼看着天就热了起来。
蔚茵身上奇怪的反应已经消失,不会胸闷恶心,也不再犯懒,只是饭量变大,小腹已经隆起一些,有时候能轻微试到里面在动,很轻,像是小鱼在吐泡泡。
最开始,傅元承总担心她不要这个孩子,她的确也想过,但终究狠不下心。
有时候私下就会和蔚书莲见见面,也得知年底陈清清会和乔晋定亲;而蔚渝读书已经能跟上,先生时常会夸赞;陈正谊还在西北,这是蔚书莲最担心的,天天记挂。
蔚茵也劝说几句,表哥做事有分寸。
眼看廖家的事情几乎尘埃落定,越往下挖越是可怕,西北那些事自是不必提,什么倾吞农田、勾结外邦、暗中培养死侍……就说京里吧,居然和原本的庆德侯也有关系,整个朝廷一半的官员在查办廖家的案子。
廖陌珠受不住煎熬,供出了当日火烧清莹宫一事,但是称对太后只是失手。自然,罪名也不会轻。
玉意被庞稷救了出来,人憔悴的不行,鬓间隐隐有了白发。
蔚茵不忍,便把人接来自己身边。。
时节正好,各种蔬果下来,街上的小吃也多了起来。她有时会出来转一下,活动活动。
玉意总是小心,为人戴上幕篱,左右安排家丁跟着。
这一日,就在前街的茶肆里坐着,从窗口能够看见永安河。
“娘子现在还看不出来胖,脸仍是原来的样子。”玉意端上一盘樱桃,个个晶莹剔透,红玛瑙一样。
蔚茵习惯的摸上肚子,笑了笑:“以后,姑姑帮着多照顾这孩子。”
这话说的有些不太明白,玉意点点头,想着是否蔚茵还是会走?确实,傅元承做了许多,但是人还是留不住,那也没办法。
“宫里也有樱桃,在废宫后面,”玉意说着,“不过没人去摘着吃,都不敢。”
蔚茵明白,宫里的东西不能乱吃,就是那樱桃树下,还不知埋了多少白骨。
“这樱桃不错,那里买的?”她咬了一颗,又软又甜。
“在前面,一个老人家。”玉意回道,“娘子想要,我便过去买一些。”
蔚茵点头:“多买一些,晚上姑母过来让她捎回去一些。”
玉意见店里没有人,就出去买樱桃。
天色下黑,街上行人不多,不远处卖樱桃的老汉还在,玉意吩咐家丁过去,给了人一些银子。说全部买下,篮子一并带回,省了倒来倒去。
吩咐完,她自己走回茶肆,刚踏进门头上一记闷疼,眼见一黑瘫倒在地上。
蔚茵被人捂住嘴巴,那巾帕上浓浓的药味儿熏得她头越来越重。
“唔唔……”她双手狠狠抓着那只手,身后人疼得哼出声。
她识得这个声音,是穆明詹。
第五十二章 傅元承过来的时候,见到……
傅元承过来的时候, 见到满脸是血的玉意被从茶肆里抬出来,整条街道没有惊动,还是原来的样子, 归家人不曾停下脚步。
茶肆里, 水碗倒了洒了一桌子水,地上散落着一颗颗樱桃。
他脸色阴沉, 手指从桌上捡起一颗, 指尖用力, 那小果子在他指间碎裂,汁水流下。
眼看天黑下来, 城门很快就会关闭。
想来对方也是这么想, 挑了这个时候, 可以借着夜色掩护,赶上关闭城门又可以拖延一番。
如此,傅元承断定人是被带着出了城。已经很小心把她藏在这边,那些人是怎么发现的?
陈家?安明?
“穆明詹?”他齿间发冷,像要将这个名字磨碎。
这种情况下不能大张旗鼓去追, 廖家那边始终要顾忌,防止他们再从中插手。傅元承每次出来都是隐藏行踪,所以救人要快要隐秘。
“陛下,”庞稷从外面进来,方正的脸上全是汗水,“一个时辰前, 四辆马车同时出了东南西北四座城门。”
显然是早有准备, 四辆马车扰乱视线。
傅元承从茶肆出来,出了门槛一脚踩上什么,低头去看, 原是两颗樱桃果。
此时,荒野风凉。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马车疾驰在路上,速度之快,让人担心它随时会散了架。
阿凤坐在车门边,盯着躺在那儿的女子,她已经看了一路,也从穆明詹的嘴里知道,这就是那个叫茵娘的女子。
她跟了穆明詹一段日子,知道自己的面貌和这女子很像。如今见了,也确实是像,但也不像。她是一个乡野丫头,而对方显然是位世家姑娘,单看一双手就知道。
她的因为劳作手指粗糙,对方的纤长细柔如水葱,是下棋抚琴、引针绣花的手。也难怪,穆明詹一直念念不忘。
心里有些酸涩,她应当只是这女子的影子罢了。
正中躺着的人动了动,鼻子轻哼一声,手指勾着想蜷起来。
蔚茵浑身发麻,眼皮沉重。因为路上太过颠簸,她提早从昏迷中想来,脑中一时空白。
她缓缓睁眼,头间发疼,想抬手揉揉,奈何身子还麻着。
如此,忽然就记起来,自己被穆明詹从茶肆中掳了出来。
“嗯……”蔚茵像支撑着起来。
一双手过来扶上她的手臂,她一惊瞪大眼睛看过去,才发现是一个女子,昏暗中只有隐约的轮廓。
阿凤握上蔚茵细细的手臂,抿了抿唇:“要起来吗?”
蔚茵怔住,因为对方的声音实在和她太像:“你是,是谁?”
她的声音还在发颤,现在只能借着阿凤的力气支撑。忽然就想起那一日,穆明詹堵她在茶楼,傅元承跑回来的时候,曾对她轻描淡写的说在追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个女子的声音和她很像。
“我叫阿凤。”阿凤有力气,一两下就把蔚茵扶起来靠在车壁上。
蔚茵看她,然后环顾车厢,并不见穆明詹的影子,顿时心中发慌:“这是要去哪儿?”
“公子不让说。”阿凤道,视线留在蔚茵脸上,“你是茵娘?”
一般女子被掳走,定是会又哭又闹,可是蔚茵的安静让阿凤觉得奇怪。想起了那日她假扮她,在马车上哭泣求饶,引得那位郎君来追。
从窗帘的缝隙中,她看见那男子冒雨奔跑。
蔚茵掐了掐手心,看出这个叫阿凤的女子心思不坏,便点了点头:“穆明詹呢?”
阿凤不语,心底还是站在穆明詹这一边。从他买下她的那一刻,就就决定一辈子跟着他,不会出卖他。
媚祸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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