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沾自喜舀米的云巧应道,“好。”
跨门槛时,老唐氏不留神,绊了下,幸好扶着门框没有摔着,沈云翔继续舀开水淋鸡,问云巧,“唐钝爷的病严重了?”
“没有啊。”
沈云翔进屋看望两老没仔细留意老爷子的脸色,但这都快把心肺咳出来了,老唐氏的表情也不太对劲,“唐钝知道他爷的病情吗?”
“知道。”
“但愿是我想多了。”淋了两遍,趁着鸡毛是烫的,他两只手揪着鸡毛蹭的拔掉。
云巧生起火后,围过去帮忙。
给唐家干活的‘衙役’们在别家吃饭,回来就往后院去了,悄无声息的,沈云翔知他们来保护云巧的,没主动寒暄,老唐氏进屋就没再出来,鸡汤炖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云巧舀了两碗端进屋,出来和沈云翔说,“爷奶没胃口,咱吃咱的,待会她们饿了自己弄。”
唐家的菜是衙役送来的,沈云翔洗了把韭菜炒的鸡蛋,还炒了份嫩瓜丝。
给老唐氏她们留了一半,他和云巧吃了一半。
吃完饭,云巧洗完涮锅,沈云翔铺床。
忙完天儿已经黑透了,虫鸣蛙叫的夜晚,老爷子的咳嗽仍然没止住,沈云翔和云巧商量,“村里不是有大夫吗?要不要请他来瞧瞧...”
“唐钝爷的病就是这样的,没法子...”
云巧坐在灶台后,安静盯着灶膛,药味从锅里蔓延开,整个灶间都充斥着苦味,她着眉,低低道,“爷活不了多久了。”
沈云翔震惊,“你怎么知道?”
“爷偷偷和我说的,清明后,他拜托村里的木匠打了口棺材,害怕唐钝不高兴,没敢抬回家,放在木匠家的柴篷里的...”她握着两颗玉米芯,小脸藏在青色的烟雾后,不甚清晰,“翔哥儿,爷死了,是不是就能吃席面了?”
“席面没有鸡肉好吃,我不喜欢吃席面。”
每个人都逃不了生老病死,沈云翔捏捏她的肩,想问她是不是难过了,哪晓得她将玉米芯丢进灶膛,拍拍手,轻快道,“幸好新坟竣工了,否则迁坟很麻烦的。”
“......”沈云翔握紧拳,往她肩头锤了下,“以后不准说这种话...”
唐钝听到,非揍她不可。
“嗯。”她低头,朝灶膛吹了两口气,浓烟滚滚,呛得她咳了两声,沈云翔听到她的声儿低了下去,“爷咳得夜里睡不着,嗓门也坏了,他问我睡棺材什么感受呢。”
“......”
饶是亲姐弟,沈云翔也不太明白,云巧又没睡过棺材,老爷子问她这些作甚?
“你怎么说的?”
“我说棺材不透气,还窄,睡着肯定不舒服...”见玉米芯慢慢燃起来,她直起腰,接着说,“奶不守着他,他就不喝药,他说家里安排妥当,没什么值得他操心的了,死了反倒不用受苦...”
她满脸不解,“做鬼不苦吗?”
沈云翔瞟了眼门口,决定心平气和的与她聊聊,“巧姐儿,你老实说,唐钝真的没有打过你吗?”
他要娶这么个媳妇,铁定是要动手的。
“没有啊。”云巧还在思考生死的问题,语气很是敷衍,沈云翔又锤了她两下,“好好熬你的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哦。”她捞背篓里的玉米芯,想了想,忍不住开口,“娘说能做人就别做鬼,唐钝爷...”
沈云翔按了按眉心,厉声,“闭嘴。”
“哦。”
安静了会儿,她问题又冒了出来,“唐钝爷是不是想当神仙啊,可娘说神仙很少很少,好好做人,别肖想...”
“闭嘴。”沈云翔几近崩溃。
“哦。”
灶房彻底安静了。
担心她得罪人,送药是沈云翔去送的,老爷子脸色果然不好,老唐氏坐在床边,满目忧心,看他来送药,硬挤出个笑容来,“是翔哥儿呀。”
“巧姐儿洗漱去了。”沈云翔搅了搅碗里的药,坐去床边,舀出一勺递到老爷子嘴边,“巧姐儿说话不中听,但话糙理不糙,爷你放宽心,好生调养,再活十来年没问题的。”
老爷子忍着咳嗽,笑眯眯说好。
“姐夫不在家,巧姐儿还得靠你手把手教她种地呢...”
“好。”
无论他说什么,老爷子都应好,一碗药,不知不觉就喝完了,老唐氏松了口气,沈云翔看在眼里,“奶,饭菜温锅里的,我陪爷说说话,你先吃饭吧。”
老唐氏犹自不放心,老爷子朝她摆手,“我好着呢。”
许是给沈云翔面子,许久老爷子都没咳嗽,老唐氏再进屋,他已经睡着了。
老唐氏感激不已。
沈云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扶着老唐氏去外边说话,“姐夫知道家里的情况吗?”
老唐氏不语。
沈云翔心领神会,看了眼床榻上眼角乌黑,脸色蜡黄的老人,小声道,“读书人规矩多,爷若去了,姐夫得回家守孝,否则会以‘不孝’的罪名被剥夺科举资格,瞒着他,是害了他。”
戏里都是这么唱的。
老唐氏心下大骇,磕磕巴巴道,“还...还有这种说法?”
“嗯。”
“那怎么办?四祖爷说他爷就这两个月了...”
“家里老人去世后人得守孝,爷没了,姐夫今年的乡试也没戏。”
老唐氏更为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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