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巧来长流村大半年了,除了说话有点呛人,其他真没啥好诟病的。
“这可不好说。”韩家婆子缩头缩脑站在最边上,语气有几分刻薄,“她被人吃干抹净估计都不清楚怎么回事...”
唐耀狠狠瞪她,“你儿媳妇同你说的?”
沈云惠和云巧自幼关系就不好,韩家娶沈家女想拉拢唐家,但老唐氏不给面子,与韩家人并不亲近,族里人看老唐氏的态度行事,故而对韩家没几分亲昵。
明明他们出面严厉警告过绿水村那边,仍有人煽风点火,恐怕就是韩家婆子了。
唐耀拎起拳头,唐钝即使按住他,“与她计较作甚,清者自清,那段时间我天天与云巧一起,还能不知道她的事儿?”
他一脸云淡风轻,族里人仔细想想不无道理,矛头对准韩家婆子,七嘴八舌的骂了起来。
老唐氏和老爷子没来凑热闹,谣言日嚣尘上,老唐氏没当回事,当日秦大牛两口子来家里干活,云巧永远坐在春花边上的,好几次秦大牛想让她做中间,她都置若罔闻。
既懂得避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准是哪个狗日的看云巧过得好胡说的。
云巧听村里人说了一路都没太懂,还是回家听老唐氏的话明白过来,和老唐氏说,“春花要我给秦大牛生孩子,我没答应,我娘说了,只能给自己相公生孩子。”
听听,多明事理啊。
老唐氏说,“你娘教得对。”
算算日子,过两年就能抱曾孙了,老唐氏乐得眉开眼笑,“巧姐儿想生几个孩子呀?”
云巧竖起四根手指,老唐氏笑得眼睛都没了,“四个好,四个好呀。”
旁边,和老爷子说话的唐钝:“......”
‘咳’老爷子弓起背,剧烈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重,唐钝心下发紧,“爷...”
老爷子摆摆手,拿过桌上的碗,灌了两口水,沙哑道,“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老唐氏看他眼,拉着云巧进了屋。
屋里的药味重了许多,云巧嗅了嗅,捏住了鼻子。
老唐氏摸摸她的脑袋,眼神有些虚空,“巧姐儿,端午奶给你办酒席怎么样?”
说好的‘两年’,算日子得明年夏,老爷子怕活不到那时候了,老唐氏努力挤出个笑,“办了酒席,奶托四祖爷去后山给你们划块地...”
“好呀。”云巧欢喜的应下,转而想想,“奶,办了酒席我就是唐钝媳妇了吗?”
翔哥儿要她嫁李善来着。
老唐氏推开窗户散味儿,慈眉善目道,“不办酒席你也是他媳妇,奶不是和你说过了?”
“可翔哥儿...”
“办酒席是大事,是得和你爹娘说一声...”
堂屋里,老爷子问他课业如何了,唐钝说还行,见他咳嗽不止,“四祖爷可瞧过了?”
“不是什么大事,离秋闱没几个月了,你好好读书,家里有我们呢。”
唐钝仍有些担忧,将四祖爷喊来,重新换了药方,前些天,四祖爷精神不太好,鼻侧的皱纹又深了些,“许是前几天降温的缘故,你爷这身子骨吹不得冷风,等天暖和就好了。”
“爷,要不去涟水县住些日子吧。”
春暖花开,外边已经暖和了,长流村在山里,温度要低些,与其他人来说没什么影响,老爷子是受不了的。
老爷子又喝了两口水,嘴唇红润了些,道,“县里哪儿有家里好,我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四祖爷垂眸,叹了口气,“年纪大了,水土不服恐也会要人命的,你爷这身子骨,也经不起颠簸。”
唐钝只得作罢。
他在镇上买了几十斤肉,请肉摊老板分成了一条一条的,给四祖爷挑了块大的,又拎了几条出门,送四祖爷回家后,拐弯去了村长家,李善利用云巧抓西凉人,村里势必会牵连其中,得与村长知会声。
村长刚从地里回来,见他拎着肉,嗔道,“还跟我见外起来了?”
“想请几位长辈去家里吃饭,但我爷病着,我奶和云巧忙不过来...”将肉放到堂屋的桌上,他朝院里瞅了眼,没人。
“小冬叔他们不在?”
“走亲戚去了。”
村长给唐钝倒茶,然后去院里清洗渔网,唐钝端着杯子出去,“村长爷知道山匪的事儿吗?”
村长道,“不是都抓住了吗?”
“据说连夜跑了几个,衙门怕引起恐慌,瞒着呢。”
村长抬头,面色凝重,他了解唐钝的性子,空穴来风的事儿不会往外说,突然说起这事,怕是还有什么,他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示意唐钝进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们藏在山里的,衙门的人日日搜山呢,福安镇的路修通了,保不齐跑到咱边这儿来。”
那可是群穷凶极恶的人,真来村里,他得早作准备才是,没有怀疑唐钝怀里的真假,村长凝重道,“你可有法子?”
“村里孩子多,别让他们瞎跑,岭关离得不远,得提前找好人,出事去岭关搬救兵。”
岭关有士兵把守,成千上百的人,赶来的话铁定能治服那些人,这也是唐钝带云巧回长流村的原因,村里人知根知底,留个心眼就能察觉居心叵测的人,岭关的兵是李善的,不会见死不救,若去其他地方,单是陌生的环境就可能藏着杀机,更别说姗姗来迟的‘救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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