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有些难过,阿菱,我大抵是不应当留在南岐的,少音同我说了,外头……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恳求王上将我处死,在这儿,没人希望我活着。”
说着,她眼里蒙了一层雾气,胸口一阵起伏,真的有些喘不过气了。
眼下的日子几乎比她当初在东宫,还要压抑。
至少之前,不管徐淮意做些什么,她都将那当做可笑幼稚的举动,即便受伤,伤的也只会是身体罢了。
可如今,她每每想起,整个南岐不管贩夫走卒还是王孙权贵,全都在诅咒祈祷,希望她死,并且真心实意的觉得,她这条命可以挽救南岐国运,她的心没有办法松懈下来。
万俟菱沉默了良久,最终道:“我帮你离开这儿吧。”
沈昭禾惊愕的望向她,“什么?”
“我可以帮你离开这儿。”万俟菱的声音坚定了些,“你留在这儿,不会有活路的。”
她再清楚不过万俟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或许他对沈昭禾真的有那么几分的情意,可这三分情意又能撑到何时?
要知道,到此刻为止,那些挡了万俟砚去路的人,早就成了他刀下亡魂了。
沈昭禾的下场,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她若是离开,那还能有一线生机。
沈昭禾愣住,“可阿菱,你如何帮我?”
她没有怀疑过万俟菱的话,因为她见识过万俟砚所做的那些事。
她不是那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妄想着能在万俟砚心中有着超过他竭力追求的东西的地位。
万俟菱撇她一眼,“你别小看我,只要你点头说你愿意,我就能将你送出这南岐王宫。”
沈昭禾盯着眼前的那碗热汤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点了头,“我早就不应该留在这儿了,若是能离开,自然是很好的。”
她若是离开了,那很多的事情,应当也就迎刃而解了吧。
“那好。”万俟菱点头,“就今天晚上吧,到时候我来找你,你提前收拾好东西。”
“我会将你送出王宫的。”
入夜,沈昭禾的心底很是不安。
虽说万俟菱的话说得坚定,可每当沈昭禾问起具体怎么做她都是闭口不言的。
只说一定会平安的将她送出去。
现下天色渐暗,沈昭禾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来到这儿便没带什么东西,走的时候自然也不需要带什么东西。
不过是带了些值钱的首饰——这一路上需要花费钱财之物的地方不少,她这儿没有现银,也就只能带些首饰当做盘缠了。
等外头的月亮冒了尖,万俟菱总算领着一个婢女来到了沈昭禾跟前,一见面,沈昭禾还未来及开口说些什么,万俟菱就将一件婢女的服饰交到了她手中,“快去换了。”
沈昭禾接过那件衣服,到底还是拿到屏风后头去换了。
“待会儿你跟着阿蕴一块儿走。”万俟菱看着屏风里头那道影子,认真道:“阿蕴身上有我的牌子,宫门口的守卫不会拦着。”
“现在的时辰刚好,还剩大约一个时辰宫门就要关上了,你借着这个时候出去,即便是万俟砚发现了,要来寻你也是需要些时间的。”
万俟菱确实考虑得周到,她连时辰都算得恰好。
沈昭禾听着心里也安定了不少,可想起万俟砚,又有些担忧,“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同你有些干系,会不会……”
“你放心。”万俟菱低声安慰道:“之前他杀我父兄的时候都留了我这条性命,怎么会因为放了你就真的对我动手。”
“时间不多了,你换上衣服就赶紧准备走吧。”
沈昭禾听了她的话也只能点头。
她换好了婢女的服饰,跟在阿蕴的身后就要离开。
万俟菱却又往她的手里塞了一袋金叶子,“出去的时候最好低着头,这会儿正好是夜里,即便是知道你样貌的人应当也没法认出你来的。”
沈昭禾接过那一袋沉甸甸的金叶子,心里不自觉有些感动,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万俟菱又道:“赶紧走吧,再晚,时间来不及了。”
沈昭禾没有办法,只能重重的点点头。
这次分开,南岐同的大齐隔得那么远,她们大抵是不会再见面了。
沈昭禾跟着阿蕴一脚踏出了殿门,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忽的听见身后传来呼天抢地的声响,“走水了!”
她心底一惊,回头瞧见火光冲天,万俟菱想一把火烧了这座宫殿……
“沈姑娘。”阿蕴瞧见她神色惊疑,解释道:“火是阿菱殿下放的,王上在您宫殿外头安排了不少人,若是不放这一把火的话,吸引他们的注意,您怕是逃不出来。”
沈昭禾心里担心,“这火势这么大,阿菱她……”
她真的不会出事吗?
“殿下说了,她还想活着看到王上众叛亲离。”阿蕴加快了语速,“殿下做这么多就是希望您能活着离开,如今外头如此混乱,正是难得良机,您千万不要辜负了殿下一片心意啊。”
沈昭禾眼睛有些发酸,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金叶子,手心阵阵疼意袭来,让她也是彻底清醒,“走吧。”
她往外头走去。
阿蕴松了口气,马上跟上了沈昭禾的步子。
听到沈昭禾的居所起火的消息的时候,万俟砚正在书房中同几个大臣商量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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