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公赶到宁侯府接人时,唐韵正陪着宁侯爷在用早膳。
宁三公子出来见的明公公,将人邀请到了前厅,又让小厮奉了茶,明公公对这位三公子还算熟悉,倒也不好驳了面子,却也只是跟着进了屋候着,并没有喝茶。
这个时辰点过来,唐姑娘还未收拾好,回宫之后,铁定会误了时辰。
前日走之前,他亲耳听见太子同唐姑娘交代,巳时前必须回。
如今都已经快到辰时末了,唐姑娘还未出来,想起自己那位主子的小心眼儿,明公公都替唐韵捏了一把汗,正欲让三公子去催一声,屋外便传来了说话声。
明公公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见到明公公,宁侯爷似是才知道他来了府上,一脸的意外,客气中又难掩讽刺地道,“难为公公还特意跑了这么一趟。”
一刻前,宁侯爷便听到了下人来报,说是东宫来接人了,宁侯爷心头突然有些不太舒服了,人还不是他东宫的呢,有带这么催的?
且这才回来不过两日。
宁侯爷故意让明公公等了一刻钟,才放人。
虽赐了婚,到底是还未过门,这般上门来要人,本就是厚着脸皮,明公公只能陪着笑脸道,“侯爷客气了,都是奴才应该的。”
宁侯爷也没再说什么,亲自将唐韵送到了门口,上了马车,又叮嘱了几句,“好生照顾自个儿。”
这一进宫,怕是得到婚礼前夕,才能见到人了。
唐韵点头应道,“好。”明公公也回了一声宁侯爷,“侯爷放心,皇后娘娘不会亏待了唐姑娘。”
宁侯爷:......
他是眼睛瞎了还是怎么着,还认不出他是东宫的人了。
宁侯爷没再说话,明公公也没同其多寒暄,转身上了前头的一辆马车,交代了马夫,急急地赶往东宫。
路上再赶,回到东宫已经过了巳时。
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性子,唐韵和明公公下马车时,心头都不免有些紧张。
刚进东宫大门,底下的小太监便前来禀报,“殿下适才去了乾武殿。”
唐韵倒是松了一口气。
*
早上明公公刚走,乾武殿的魏公公又来了东宫,“陛下今儿精神好了些,娘娘也在乾武殿,说殿下若是得空,过去一趟,挑挑婚服的颜色,再量尺寸,婚期紧凑,得着手准备婚服才行......”
太子这一去,耽搁了快一个时辰才从乾武殿内回来。
小顺子跟在身后,两人的身影出了乾武殿,上了一段凉亭花园,脚步还未走出去,身旁的红柱后,突地窜出了一道人影。
小顺子警惕地回过头,太子却没有动,动静声一传出来,太子便知道是谁了,脚步也慢了下来,由着那人从他身后伸出了胳膊,捂住了他的眼睛。
“殿下,猜猜我是谁?”
这番情趣,早在两人偷偷摸摸之时,唐韵便对他用过了。
可奈何脚尖踮起来,身子免不得歪歪扭扭,微微生凉的掌心一时从他的眼睛又落在了脸侧,捂也捂不住,倒是自个儿先放弃了,从身后轻轻地揽住了太子的腰。
太子一声轻笑,偏头去瞧她,“知道回来了。”
唐韵便也松开了他,上前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语气里带了些撒娇,“我可想殿下了......”
“少来。”太子带着她慢慢往前走,侧目打探着她身上的变化,肤色似乎又白了一些,嫩了一些,太子胳膊肘一手,将她拉近,“想孤,还会呆到这时候才回宫。”
“殿下不知,这一趟我可忙了。”
太子疑惑地看着她。
唐韵侧过头,抿唇含了一丝微笑,对上他的视线,软声道,“日日都做梦,梦里全是殿下。”
太子见她这模样,八成知道是为何了,“晚了时辰?”
唐韵摇头,“没有。”
太子轻声一嗤,“你以为你能骗得过孤。”他去门房一问便知。
唐韵自然也知道,他太子神通广大,老实地道,“晚了一些,今儿陪外祖父吃了早膳,多聊了一会儿,殿下一向大度,当也不会同我计较这一会儿功夫。”
“是吗。”太子可还记得她那日含沙射影的话,道,“孤怎听人说,孤心眼小呢。”
唐韵的脚步挨着他,低下头,隐去了脸上的穷迫之意,故作气恼地道,“谁说的?殿下才不是呢,唐韵在韵儿心里,什么都好。”
乾武殿出来还有一段路,金砖两边种植了不少的花卉,晨间的日头明艳,落在两人迈动的鞋尖上,映出了一串光圈,一片明媚之态。
太子的脚步放慢了下来,颇有几分谈情说爱的兴致,“那你说说,孤哪些地方好。”
“哪儿都好。”
“具体说说。”
“殿下心胸宽广,脾气又好......”
太子:......
“孤怎么觉得你又在讽刺孤......唐韵你想找......”
太子的话还未说完,胳膊便被唐韵一把拽了下来,在他偏下的侧脸上轻轻软软地亲了一口。
日头正直落在太子的脸上,晃了他的眼睛,太子的眼睑下意识地微微一眯,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神情懒散,尤其得享受。
二皇子和三皇子今日也得了皇上的召见,一进门,便撞见了这幅香艳的画面。
三皇子倒是一脸的平静,没什么意外,二皇子的神色却有些呆愣。
自从上回在龙鳞寺,亲眼见到自己的皇兄是以残暴不堪的手段,审问过逆贼之后,一度不敢同其碰面,每每一想起来,总觉得背心凉得慌。
如今又见其脸上挂着笑意,一副沉浸在儿女私情中的风流之态,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皇兄的真面目。
人已经进去了,两人断然无法再退回去,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前方花卉中歪腻在一起的两人,听到脚步声,也终于抬了头。
“皇兄,唐姑娘。”三皇子先行礼。
也不知道是不是娶了太医女儿的原因,脸色比起唐韵初见时,似乎要好了许多。
唐韵至今还欠着他的救命之恩,心头对这位三皇子,存了几分尊敬,回礼道,“三殿下有礼了。”
二皇子脑子这才反应过来,许是因为紧张,张口便道,“皇兄,皇嫂。”
唐韵:......
到底是还未成婚,这般被人称呼,唐韵一时羞涩,微微往太子身后躲了躲,被太子一把攥住了手腕,应道,“嗯,进去吧,父皇正候着。”
两人走远了,太子才一把擒住了她的腰,低声道,“素日里就知道在孤的面前放肆,如今一句皇嫂,竟将你臊成这样。”
唐韵低着头,由他搂着,轻声道,“我能在殿下面前放肆,便也是殿下百般宠爱于我,我才生了这般胆子,这世间小到三岁孩童,大到白发老人,谁又不是见脸色行事,仗着势气欺人,殿下如今心头有我,这时候我不恃宠而骄,莫不成还等殿下厌倦我时,才来同殿下放肆......”
普通人家尚且还有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太子。
她能进东宫,能下定决心同太子携手一生,便也做好了将来他六宫粉黛争艳,妻妾成群的心理准备。
她也并非是杞人忧天的性子,不求往后能如何,只看当下,当下他心里有自己,自是要格外珍惜这段情谊。
诚然她那一番话,说得并无半点委屈,不过说的都是事实罢了,可听进太子耳里,便觉刺耳,“孤在你眼里,就是如此见异思迁之人?”
唐韵一愣,倒不成想被他误解,正想解释自己并非此意,太子的胳膊微微一紧,将她搂进了怀里,突地道,“孤这辈子,就你一个好不好。”
太子那话本就是擦在她耳侧说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如同一道闪电击过,唐韵心头不由一震。
太子又道,“孤就你一人了,你定不能翘起尾巴,反过来欺负孤,你要好好地待孤,伺候孤,陪着孤,不能让孤心生出寂寞......”
太子俯身看着她的眼睛,“你还必须得给孤生孩子,多了孤怕你疼,可至少也得三个,将来皇室不能太过于凋零,三个正好,最好是两个儿子,一位女儿,将来兄弟之间有商有量,还有照顾妹妹......”
唐韵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规划着他们的将来,随着他的话,眼前仿佛也看到了她同他的未来。
那是她从未敢有过的奢想。
他们的将来。
“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听殿下的。”唐韵轻轻地靠在他身上,淡淡的冷梅香色从他胸膛内溢出来,干净纯粹,同他这个人一样。
越是相处下去,唐韵越是能感受到他的好。
他是如此的高贵,是大周的太子殿下,有权有势,自己也有本事,长得又好,却偏偏独许了她一人。
唐韵想着,自己当初的误打误撞,竟也捡了这么大个便宜,他这样的人,自己不知,她却清楚,不正是无数少女心中所梦想的如意郎君。
唐韵又低声道,“我何德何能......”
“你也别太小看自己了。”太子低声道,“能让孤这番死心塌地爱上的女人,可不简单,有状元之才,能书写文章,也能烧菜做饭,能给孤煎鱼吃,还能唱戏。”
唐韵:......
她说他心眼小,有说错吗。
一点小事,从不愿意吃亏,逮住机会都能对她讽刺回来。
可他又是如此优秀。
唐韵随他高兴,“殿下过奖了。”
“你走之后,孤想了一个好点子。”太子突地松开她,看着她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又欲又纯,低声道,“太子妃得半年后才能进宫,你先来孤身边伺候半年,等太子妃来了,孤定会补偿你,让你后半辈子,后顾无忧。”
唐韵:......
唐韵配合地道,“奴婢惶恐。”
“不怕,孤会好好疼爱你的,只要你乖就好。”太子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搂着她纤腰的胳膊陡然一紧,将她的胸贴着他胸,俨然了一副风流状。
“太子爷,你轻些......”
*
半年后。
大婚前两日,太子才将人还给了宁侯府。
宁侯爷早就准备好了。
虽说唐韵是嫁去皇家,不缺东西,但宁侯爷吩早就咐过,宁家不能有半点含糊,婚礼定要风风光光。
若是在七年前,宁家一个富商,嫁妆必定会丰厚,可宁家遭劫之后,宁家也才刚起来,一时能拿出来的并不多。
就算宁侯爷掏光了家底,将先前在西戎立功所得的所有赏赐都拿了出来,宁家三房亲舅,也都拿出了自己的老本,给唐韵添在了嫁妆内。
置办的嫁妆,也只能说过得去,称不上轰动。
临近婚期的前一夜了,宁府门口,突地来了一队马车,明公公领着人,从马车上一口箱子接着一口箱子地抬下来,搁在了摆在宁府外的嫁妆队伍里,弯弯曲曲的一条长龙,货真价实的十里红妆。
心机太子妃 第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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