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辞, ”一只手倏然搭在他的肩上, “做得好。”
谢屹辞猛然回首, 却什么也看不见......
日上三竿, 暖阳渐次照进湢室。谢屹辞眼睫颤动,才缓缓挣开眼皮,全身的刺痛和混沌的思绪让他怔愣了几息, 才坐起身来。近日来, 他越来越难以按时醒来,他的梦境像个囚.笼一般禁锢着他, 让他挣脱不得。
他起身换好衣衫走到屋外, 看见方墨澄便下意识问:“公主呢?”
方墨澄神色微顿,才沉声禀话:“公主进宫了......”
闻言, 谢屹辞皱眉, 心底浮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
温砚怎么都没想到,温若会替谢屹辞来述职。温若今日一身粉金色宫装,款款而至。温砚坐在书房内,望着妹妹一步步走近。
去了一趟边地, 她瘦了一圈,可眉眼间的感觉却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参见皇兄。”
“参见皇上。”
温砚缓缓点头,他今日宣谢屹辞进宫,本就意不在述职。他摆摆手,先将范晞及中宫人挥退。待到御书房只剩他与温若两人,他才起身问:“怎就你一个,屹辞呢?”
“他......”温若眉心微拧,到底没有将实情说出,“身子有些不适。”
温砚瞧出温若有所隐瞒,却也不拆穿她,只点点头:“是朕太过心急了。”
“皇兄今日宣他,可是有要事?”温若问道。看皇兄的样子并非急着听谢屹辞述职,想必急急宣他,应是有别的事。
望着温若凝重的神色,温砚心有所感。他轻笑,慢悠悠道:“若若这是对他上心了?”
“是。”温若眸光坚定。
毫无忸怩,承认得坦坦荡荡,倒是让温砚怔了怔。待回过神,他笑着点点头,继而回身去拿桌上的信函,递给温若:“今日本想让屹辞进宫,同他说说温殊之事的进展。温殊的皇室血统,确实有疑,朕派的暗卫在信阳打探,发现信王府邸之中有个神秘男子......那人极有可能是常太妃暗养的情人,温殊的生父。”
暗养情人?
温若愣住,脑海里印出常太妃那张总是带着怯懦的脸,心口不禁浮出几分错愕。温砚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当日暗卫将探得之事呈上时,他也愣了好一会儿。
“关于那人的身份,相信暗卫不日便可查明。”温砚拍了拍妹妹的肩,转了话题,“还有一事,便是昨日城中百姓......”
温砚仔细地观察着温若的脸色,却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温若压下心底的愠怒,平静地说:“百姓愚昧,听信谣言。此事幕后必是有人策划,还请皇兄彻查。”
“这是自然。”温砚眸色渐沉,凝着温若的眼睛,说:“若若,皇兄觉得......你变了许多。”
温若垂下眸,没接话。自父皇崩逝后,她就像一颗浮萍,被海浪推着无所适从地漂浮。期间经历了种种,直至现在,她的心境不可能一如从前。她不再是那个遇到难事便躲在父兄身后寻求庇护的小公主,她也有了想保护的人。
“不要多想,皇兄只是希望你能日日高兴。”
温若红着眼眶轻轻嗯了声,然后抬眸开口问:“皇兄,从前父皇每年都会赐给谢屹辞的雾山雪莲还有么?我想拿一些回去......”
雾山雪莲,每年只结一朵,是先帝对谢氏的荣宠。自两年前谢屹辞被囚于寒韶寺后,这雪莲便放在宫内无人再动。
今日听温若提及,温砚倒是才想起来,他点点头:“自然可以,你派人去取便是。”
温若凝重的神色略松,娇唇亦是动了动。望着皇兄仁善的面庞,她很想将谢屹辞身上的噬情蛊和父皇之事都告诉她,可她还是忍住了。有些事,还是等她查明后再告诉皇兄罢。
她相信父皇绝不会做出那些事,她要将所有事情都查清,给谢屹辞一个交代,也还父皇一个清白。
“好。”
从御书房出来后,温若将范晞带着皇帝的口谕去取雪莲。而她则往沁兰殿而去,方才入宫之时她便让人去请了吴明澈,想必此时他已在沁兰殿等候了。
而今日因着没有祁芳跟随,加上心中有记挂之事,故而温若没有察觉到自她进宫以来,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之处有人一直跟随着她......
到了沁兰殿,吴明澈赶忙快步迎上来,躬身行礼。温若摆摆手,压住心口的微喘,说:“明澈,噬情蛊之事,可有解法了。”
吴明澈怔愣半息,随即郑重点头。温若面上一喜,却见吴明澈又摇摇头,不禁疑惑蹙眉——
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解蛊之法微臣却是已经寻得,可解蛊的风险较大。若用此法,中蛊之人解蛊后轻则减寿十年,重则减寿二十年......”
“什、什么?”温若鸦睫轻颤,整个人有些站不稳。
“公主莫忧,”吴明澈沉声道,“微臣会与方大夫继续研制,必将解蛊给人带来的损耗降到最低......”
话止于此,吴明澈鼻尖微动,眉心骤然一跳——
不好!
“公主!快走!”
温若还未从震惊中抽离,茫然道:“怎么了?”
“微臣闻到火油的味道,此地万不可再留。”
宫中的腌臜之事太多,吴明澈自小在宫中见得太多,没想到今日竟让他遇上。不知那放火之人是想要公主的命还是要毁了她的名声。而这两种,吴明澈都不愿让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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