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谢景琛的心中是很是发懵的。
毕竟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一直都在冷宫的他,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是全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一直都是受人欺负被骂废人的他竟然是皇子?
而在感到发懵的同时,心中自然也是不乏多多少少有着那么两分的怨怼——如果他是皇帝的儿子的话,那为什么他要在冷宫之中让人欺凌那么多年?
同样都是皇帝的儿子,凭什么那个倒霉的让人欺负的皇子偏偏就是他,而其他人却是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优渥生活,他却是连一顿饱饭都难以吃到?
只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没有萦绕谢景琛太久,或者也可以说是在他心中才刚刚有了一些愤懑不平的情绪的时候,紧接着就如同清凉的湖水浇在刚刚燃起的烈火上,被平息了下去。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嬴煦只是睁着那双好看的凤眸,侧目望着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感到心神震撼的谢景琛,没有任何其他多余或同情又或怜悯的情绪,只是一种再寻常不过,很是自然的语气说了句,“原来你也是皇伯伯的儿子啊。”
小姑娘软软的话语之间,还带着那么两分莫名的嫌弃。
但也正是嬴煦的这份“只道寻常”,对她来说无论谢景琛是不是皇帝的儿子,他在她眼中地位不会有什么改变,甚至那个确切的答案还让她有点看不上的态度,将谢景琛有些失衡的情绪给拉了回来。
而紧接着在这一句之后,嬴煦就好像是想起来什么,语气有些积极的说着,“既然你是皇伯伯的儿子的话,你还没有名字,我来给你取一个吧!”
小姑娘这句话音的语气是肯定句,而非询问谢景琛的意见,在她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确定要这样做。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谢景琛也知道把自己捡回来的小姑娘是有多么的说一不二,嬴煦就是宫中所有人的小祖宗,所以自然也不会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反正他的意见并不重要,反正也不会有人听。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也是给小姑娘当玩具当出了经验,心中怎样想的都可暂且不论,但言行上已经是反射的顺着嬴煦的话去做。
所以小姑娘的取名游戏也就这样的开始了。
在那个下午,嬴煦拉着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好利索的谢景琛跑到了一般人禁止入内的藏书阁,对这件事正感兴趣的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想要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出来。
最后,在宫人们给她取下来的一本又一本的书籍之间,小姑娘手中捧着一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哪来的书,举起来指着上面的某一个字给身边的小少年看,“诶,你看,这个以后就是你的名字啦。”
彼时才刚刚和嬴煦学认字没几天的谢景琛根本就不认识那究竟是个什么字,只能够用迷茫的眼神看着玉雪可爱、容貌极为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表达着他看不懂。
而那个时候嬴煦也还没有像后来那样时刻都能嫌弃谢景琛笨蛋,在小少年表达了自己还不认识这个字之后,也是极为有耐心的给他解释着,
“这个字念琛,是珍宝的意思。”
随后又听小姑娘说了句,“好听吧?”
漂亮的凤眸中带着觉得自己可真厉害的骄傲。
她没有问谢景琛喜不喜欢,对嬴煦而言,只要她自己喜欢就够了。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向来如此的,只要她能够开心,她想要什么都会有。
而嬴煦会选择这个字,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因为那段期间她正将谢景琛当作新奇珍稀的玩具,所以自然也能够算得上是珍宝。
但谢景琛却是在这一句话中彻底沦陷。即便他自己的心中其实也知晓,对于嬴煦这位尊贵的小小姐来说,他也就是小姑娘一时间兴起的玩物,眼下还新奇着,所以自然是怎么看都好。
可就算什么都知道,但在这句话之后,本就已经松动的内心再也没有办法维持住最初的想法。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和煦而又带着莫名炽热,洒落在小少年的身上,而在这一刻,谢景琛清晰的知道,他完了。
他想待在嬴煦的身边。永永远远。
——琛,是珍宝的意思。
无论是耳畔又或是脑海之中,都无法控制的萦绕着这句不知究竟算是祝福还是铸造出禁锢牢笼的诅咒的话语。
随后谢景琛问了一句,“我以后……是就叫谢琛了么?”
皇室姓谢,这一点是当时的谢景琛还知道的东西。
而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小姑娘则是稍稍沉默了一下,之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着,“皇伯伯的儿子们的名字好像都是双字,还得加上一个你们的字辈吧?你等我之后问问祥公公那个字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问跟在他们俩人身边的那些宫人?原因自然不必说,一个比一个胆小,肯定会说什么不敢私自妄议皇子名字。无趣的很。
再之后,也就是嬴煦从祥公公那里得来了这一辈的皇子们的字辈,景字,所以谢景琛的名字也就这样定下。
而皇帝也就真的照着小姑娘所起的这个名字,给自己这忽如其来从冷宫里得到的儿子上了玉碟,载入皇室宗谱。
后来的后来,嬴煦的身边也就多了一个几乎永久性的跟班。
死活都要跟着嬴煦,倔强的要命,谁也赶不走,眼睛里面唯一的一个人也只有嬴煦。如影随形,带着一种让人感到惶惶的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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