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一会儿,他说:耿老师刚刚问我三个月前去哪儿了这是我的私人行程,是保密的,抱歉不能告诉你。
耿阳理解地嗯了一声,笑道:陆先生不用为难,我觉得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了。
向夏是陆衍的精神体。
这或许是对耿阳来说最好的结局,也是向夏最好的结局。
耿阳再也不用担心向夏是不是依旧受着书里的轮回痛苦的活着,而是以陆衍这样一个身份,享受着完美成功的人生。
简直最好不过了。
他那句话的意思陆衍抓住了,明白耿阳肯定也猜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随后他抿着嘴角,认真地看向耿阳,居然从他温柔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丝柔软的父爱,要说的话停了一下,还是开口,有些难为地道:耿老师,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继续深究了。
我此次来学校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你。
耿阳眨巴了一下眼睛,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我晚上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严重的时候从梦中醒来就开始失眠。陆衍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说,我觉得耿老师你可以帮一帮我。
怎么帮?耿阳微微睁大了眼。
陆衍上前跨了一步,拉近他和耿阳的距离。
瞬间,耿阳的眼前是放大的陆衍的脖颈,微微一抬眸,就能清楚地看到他下颚上的那一颗小痣。
有些恍惚。
耿阳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向夏的时候,还是向夏人设在175cm的身高的模样。
而陆衍除了样貌一样,其他的都不一样。
气质更加沉稳,带着淡淡的疏离;嗓音也褪去了所有的稚嫩,低沉好听;就连身高,也高了耿阳一个脑袋。
对了,一样的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痣。
耿阳视线不受控制地盯在那颗小痣上,忍不住抬起手,伸出指尖,轻轻按在上面。
陆衍呼吸一停滞,感觉好似有微弱的电流从耿阳所触碰的地方蔓延进入五脏六腑,迅速地炸开。
又酥又麻。
他喉结又一次上下滚动了一番,迅速抓住耿阳的指尖,紧紧地攥在掌心。
耿阳如梦初醒,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耳尖刷地一下红了起来。
随即,他听到一句让自己全脸发烫的话。
陆衍一本正经,十分诚恳地说:请耿老师和我睡一晚。
/
自从陆衍的精神体回来之后,向来不做梦的他,迎来一场梦的浪潮。
有些梦十分让他感觉十分漫长,有些又十分的短暂且零碎,而每次都以一个痛苦场景结束
黑暗中,仅仅有一束光打在两个相拥的人身上。
其中一个是和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的霍子昂,另一个就是面孔逐渐清晰的耿阳。
霍子昂眼眸满载心疼,脸颊蹭在耿阳的肩窝上,薄唇启合,却似乎在耿阳耳边说一些十分刻薄狠毒的话,让耿阳半是震惊半是痛苦,眼泪不断向外冒出。
紧接着,怀里紧紧抱着的耿阳逐渐变得透明,一点点消失在霍子昂的怀里。
最后如同一缕消散的烟雾,融入黑暗,不见踪影。
霍子昂还依旧保持拥抱的姿势,很久很久没有改变。
在无尽的黑暗中,陆衍梦到霍子昂的一声悠长的叹息。
像是释然,像是思罔。
起初陆衍是以一个第三视角来做梦的,可到了后来,他成为里面的向夏,成为里面的霍子昂。
属于他们的情感就像闸门外滔天怒浪,一下一下撞击他心门,最后从缝隙中挤入,一发不可收拾地淹没他所有的思绪和心房。
陆衍可以体会到他们的痛苦,不安,迷茫。
并且为之每个午夜梦回辗转难眠。
但是有一晚是不一样的。
他梦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人,躺在一张舒适地床上。
仅仅就是这样相互依靠着,陆衍体会到了莫大的安心和静谧。
靠着这个梦境,他短暂的结束了一段失眠的时间。
而现在,陆衍大胆猜测
既然仅靠梦境就能维持一段时间的好眠,那么,要是在现实生活中找到那个怀里的人,把他扣在怀里,一起睡觉
一定会更好!
/
耿阳脸上不知道该摆出什么神色,抱着枕头站在自己家里的床边,目光落在躺在自己床上,躺的规规矩矩的陆衍。
陆衍一脸认真,朝耿阳说:没错,我梦里的就是这张床。
耿阳:
经过回家路上陆衍粗略的解释,耿阳大概明白了陆衍所处于的困境。
因为无法完整的记起关于那三个月的记忆,而导致的失眠。
嘶
耿阳摸着下巴。
给陆衍造成这样的困扰,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很大一份责任。
要是当初留给向夏的只有快乐,那人家就算在梦中也应该是开心的,是笑醒的,而不是吓醒的。
这样一想耿阳无法拒绝陆衍的要求,将他领回了家。
于是乎,就有了现在这个场面。
白白甩着尾巴,十分开心地靠在床边,一双黑漆漆地眼睛一下子看着床上的陆衍,一下子看向床边的耿阳。
陆衍见耿阳迟迟微动,便往床另一边挪了挪,拍了拍他空出来的位置。
耿阳抿着嘴,一咬牙,蹬开拖鞋上了床。
躺在陆衍身边的那一瞬间,耿阳不自觉地红了半边脸。
就算以前培训的时候要和一些男同事一起共一张床,就算和穆宁直一起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心脏在左边,离陆衍很远,却砰砰砰地跳着,似乎在往陆衍那边跳去。
陆衍也有些不自在。
他有些小洁癖。
打小不喜欢和别人共用写什么,也不喜欢和别人靠的太近。
可他对这张床有熟悉感。
可现在他和耿阳距离好近。
肩膀擦着肩膀,呼吸都好像绕在了一起。
另一个人的温度透过衣料,十分温暖地传过来。
睡吧。耿阳僵硬地说,抬手关掉床边的台灯。
即便现在才九点不到。
失眠这种事情,耿阳以前经历过。
在办完父亲和爷爷的葬礼之后,才十七岁的耿阳的一边应对着高三高强度的学习,一边整夜整夜的失眠。
最后差点猝死,进了医院,睡了三天。
他最讨厌的医院了,在医院里他接二连三了看见母亲病逝,父亲死亡,爷爷离去。
所以一醒来,就要出院。
那时候,耿月趴在他身边,哭的一塌糊涂,又嘴硬:你要是不想来医院就好好照顾自己啊,最好一辈子不来哥,我就只有你了,就算是为了我痊愈了再出院好不好?我求你了
那时候耿阳坚强了很久的面具崩塌,和耿月一起哭了许久。
失眠的滋味他最懂,所以他也想尽力帮助陆衍。
要是陆衍睡不着,他还可以给他讲故事的
这个想法还没有问出口,就听到身边陆衍绵长平稳的呼吸声。
耿阳忍不住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陆衍:盖被子纯聊天。我真是太出息了。
:)
我一向不喜欢一个误会拖延很久,有啥事就说出口,有屁就快放(?)。
所以这个进度就是这样啦,是不是有点快???
现在快12w字了,我预计15w字的,很快就完结了~先谢谢大家的陪伴!
鞠躬。
☆、这是我妹妹
陆衍这一晚没有做梦了。
那些喧嚣凌乱的梦被一个温暖的怀抱隔绝在外,一切都是趋于平和的。
好像是太久没有睡的这么好了,生物钟这个时候也顶不上用,他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耿阳反倒是先醒来的那一个,昨夜睡得太早,导致他七点钟不到就睁开了眼。
眼前是陆衍的胸膛。
和耿阳不同,陆衍的肤色不白,是偏向于暖黄的色调,加上勤于锻炼,身上的肌肉线条十分流畅。
而且触感很好。
这一点耿阳感受到了,因为此刻他的脸颊就靠在上面。
他知道自己睡姿不好,会在睡着之后滚来滚去,最后缩成小小的一团。
向夏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在向夏的怀里醒来。
而今陆衍和睡觉前一样,睡姿十分规矩,平躺着双手放在身侧。
可耿阳却枕在他的胸口上,抱住他的胳膊,连脚都搭在他的双腿上。
耿阳隐约感到自己有一些不对劲,低眸看了眼自己下面,尴尬至极地挪开了自己的腿。轻手轻脚地放开陆衍,随后一滚,滚出了床。
他带着白白出了房间,转身进了厕所。
白白晃着大尾巴,乖乖地蹲在厕所边,等待耿阳出来带他去遛弯。
嗷呜,这次他在厕所带的有点久。
耿阳换了衣服裤子带着白白出去散步,半个小时后,他回到家,拿出钥匙刚刚打开门,就听见锅碗碰撞的声音。
耿阳愣了愣,换好鞋子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陆衍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流畅手臂,颠了一下锅,一个金黄色的煎鸡蛋在空中翻滚。
听到脚步声,陆衍端着两碟早餐回过头来,逆着光看向耿阳,说:不好意思,擅自用了你厨房。我只是想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他看见耿阳抿着嘴角,直直地看着自己,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
你怎么哭了?陆衍有些慌乱,再次确认了一下耿阳眼里的流转的水光,眼角红了,就是快要哭的样子。
耿阳眨了眨眼,下意识去揉了揉眼睛,一边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开心。
陆衍微微皱了皱眉,走过去将早餐放在桌子上,抽开椅子坐下,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抵着自己的下巴,垂眸思考着。
他缓缓开口:你是想起了向夏吗?
耿阳在他对面坐下来,看着盘子里熟悉的早餐,心里有点酸涩,道:嗯,想起他了,想起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挺开心的。
陆衍好一会儿没说话,拿起叉子戳了戳了煎得金黄的鸡蛋,抬眸看向耿阳,认真地说:想必耿老师你那么聪明,早就明白无论是向夏还是霍子昂,他们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真实存在的,只有陆衍。
耿阳身子一僵,抬起头凝视陆衍,他的眼尾刚刚被揉了下,还有点红,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的语气也很僵硬,陆先生的意思的是?
我希望你忘记那些日子,忘记向夏,忘记霍子昂。陆衍顿了顿,归根结底,都是我造成的错误,要是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可以补偿你。
错误?
耿阳没有想过,那些他觉得快乐并且安详的日子,那个他关心喜爱的小孩儿,都被陆衍一句话概括成为错误。
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甚至还有点生气。
耿阳故意和陆衍对着来,说话的方式都有点冲:补偿?那我想向夏回到我身边来,你可以做到吗?
陆衍语塞,语气生硬:不能。
那就不要再提让我忘记了。耿阳注视着他,略带一丝赌气的意味说,我并不觉得是困扰,也不会当做错误。向夏他永远存在,在这儿。
耿阳抬起手,修的整齐的指甲被阳光照出光泽,他将手覆在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动的位置。
反倒是陆先生,是你有了困扰,是我没有处理好才让陷入了困扰,是我要补偿你。
你是想要补偿我吗?陆衍声音淡淡的,你只是想要通过补偿我,认为自己补偿了向夏,可是你应该明白,向夏即便和我有联系,但是他也不是我。
耿阳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筷子,有些丧气地垂下了头。
想要弥补也不是没有方法。陆衍缓缓道,治好我的失眠,为我保驾护航,让我平稳的做完所有的梦。
这的确是现在唯一的途径。
耿阳根本没有拒绝的立场。
原本在这个故事里,耿阳就是一个理亏的角色。
/
耿月一大早就背着包,骑着小电驴奔向耿阳的学校。轻车熟路的,她走到了耿阳的办公室。
耿月探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女老师拿着一袋早餐,轻轻地放在一个办公桌上。
嗨!耿月朝她打招呼。
那女老师像是吓到了一样,立刻抬头,神色还有些羞赧,故作镇定地问:你好,请问你是?
啊,我是来找耿阳耿老师的。耿月笑了笑,你是哪位老师?
我姓李,叫李多。李多也朝她笑了笑,笑容有点僵硬,轻声地问,耿老师现在还没来上班,你是学生家长吗?来找耿老师干什么?
耿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走进来,问:耿阳是哪个办公桌?
这儿。李多指了指面前的桌子,飞快地把自己放在上面的早餐拿走。
哦,谢谢呀。耿月一屁股坐在耿阳转椅上,掏出包里的相框,一张张摆在耿阳的电脑旁。
相框里的照片是她在大漠采风的时候拍摄的,昨天回去洗好了当做一个小礼物送给耿阳。
相片里是辽阔的黄沙大漠,还有几张她的自拍照,照片里的她笑得特别灿烂,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也会跟着开心。
李多脸色有点白,看着耿月在随意摆弄耿阳桌子上的东西,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她哽着嗓子说:你和耿老师是什么关系?这样动别人的东西不好吧?
嗯?耿月有点想笑,谈过好几次恋爱的她一下子就听出了李多声音里的醋味,下转头看向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嗯和自家哥哥看起来十分不配。
她莞尔一笑:耿老师不会怪的,还会抱抱我,感谢我。
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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