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不是仿的古人的画。
    完全是他自己的创作。
    而且是偏现当代的风格。
    画面中间是一个女生，穿着白色短袖和牛仔裤，高马尾，洁白的右手向前伸出。
    女生脸上有着浅淡的笑意，目光落在面前一只通体洁白的小猫身上，而小猫正乖巧地舔舐她的手心。
    但风格、题材，这些都不是让南嫣震惊的原因。
    她震惊的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画里这个只有半张侧脸的女生，应该是六年多前，还不认识沈砚之时候的自己。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隐约记起来，她那天，应该是从网吧出来，经过了一条热闹的小街。
    那小街周边散布着网吧和酒吧，因此很是热闹，但治安不是很好。
    南嫣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往前走，刚走到路口准备过马路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猫叫。
    她回头，只见一只通体洁白的小猫朝一个满脸是膘的男人走了过去，围绕在他脚边转着圈，而男人显然是喝了酒，满脸不耐烦，嘴里还骂着脏话。
    见男人眼神发了狠，南嫣心生不妙。
    她赶紧赶在男人动腿踢猫之前，冲过去将猫抱了过来。
    男人一看眼前多了个漂亮的小姑娘，连态度都好了几分：“是你的猫？”
    说话间，飘来浓重的酒味。
    猫咪倒是不怕生，乖巧地躺在南嫣怀里。
    南嫣退后一步，低头看了眼，一边顺着猫毛，一边冷淡作答：“是。”
    “这猫还挺乖的，要不……”
    男人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南嫣的一句“不必”打断。
    还没反应过来，南嫣已经带着猫赶在红灯前穿过了马路。
    马路对面安静不少，南嫣将猫咪放下，仔细观察了一下。
    猫咪浑身洁白，猫毛柔顺整齐，体重也不轻，一看就是平日里被照顾得很好的，不像流浪猫，脖子上戴着一个小牌牌。
    南嫣翻过来一看，放了心，那是主人的联系方式。
    她给对方打了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极为嘈杂的氛围下，传出一道呼吸略显急促的男声：“喂？”
    听起来，他像是在跑步。
    南嫣直接了当地说：“你的猫在中南路和徐北路的十字路口，请尽快过来。”
    那头停了下来，男生毫无犹豫地说：“谢谢，我马上过来，五分钟到。”
    南嫣便挂了电话。
    要等五分钟。
    猫咪像是自来熟，又或许是察觉到眼前的女生是救了自己的人，此刻正热情地贴着她的脚脖子，舔舐她脚上的运动鞋。
    运动鞋多少有些灰尘，南嫣缩了一步，阻了它的动作。
    猫咪却很执着，继续缠着她。
    南嫣无奈蹲下了身子，右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你这猫怎么这么死心眼啊，你主人不会也这样吧？”
    猫咪的脑袋拱了拱，突然伸出舌尖舔舐南嫣的掌心。
    南嫣本能地缩了下手。
    猫咪低低“喵”了一声，像是有些委屈。
    南嫣不禁被逗笑，正想伸出手的时候，猫咪却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雀跃地叫了一声后，朝不远处正跑过来的一位中年妇女而去。
    南嫣一愣，刚才接电话的不是个男人吗？
    以为又是猫咪自来熟，南嫣赶紧跟了过去，那位中年妇女看着慈眉善目，抱着猫一个劲地向她道谢：“这位小姐，真是太感谢了！实在是我粗心，接个电话的功夫，它就跑了。”
    南嫣半信半疑：“这是你的猫？但是刚才接电话的是个男的。”
    “那是汤圆的主人，我是他家的保姆，我俩是分头找的，刚才他接到你电话后也给我打了电话，发现我离这里更近，就让我赶紧赶过来。”
    南嫣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又给猫咪的男主人打了个电话，在得到确认之后，她把猫咪交给了保姆，而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离开了。
    原来，当初那只白色猫咪，是汤圆。
    当初电话里那道听不真切的男声，是沈砚之。
    可惜白色猫咪太多了，那天在她的记忆里，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完全没放在心上，因此即便后来俩人交往的时候，她曾经见到过几次汤圆，却完全没有想起来曾经见过。
    难怪，那时候汤圆对她莫名热情。
    她还以为是沈砚之训练的。
    所以说……
    她以为的和沈砚之隔着马路的初遇，其实并不是沈砚之记忆里的初遇？！
    可是那天，她并没有见过沈砚之，只见到了他家的保姆啊？
    “哒”一声，玻璃杯被放在了书桌上。
    南嫣回头，对上了沈砚之平静的面容，却没有忽略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南嫣不可置信地开口：“那天……你看到我了？”
    沈砚之点头，“那天你离开的时候，和我擦身而过了。”
    那天他接到她第二个电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就在马路对面等红灯，隔着远远的距离，她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在和他家的保姆林姨说话。
    待他走到斑马线中央，女孩也正好朝这儿走来。
    沈砚之看清了她的脸。
    女孩素面朝天，却依旧拥有令人惊艳的颜值。
    当时的沈砚之，确实本想说声谢谢，但女孩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急匆匆地就和他擦身而过。
    南嫣对此完全没有印象，惊讶地问：“那这画里的场景……”
    沈砚之的目光落在画中人身上，有些苦涩地一笑：“回家的路上，听到林姨提起，说猫咪好像很喜欢你，还舔你手心，但当时只是听进了耳朵里，这张，是后来经常在书店看到你的那段时间，靠想象画的。”
    在斑马线上见她的第一眼，沈砚之确实觉得这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但并不至于说有什么特别的好感。
    那种好感，是在后面一次次见面、一次次忍不住观察中堆积起来的。
    南嫣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但想起，他居然在书店那段时间，就已经对她有好感了，又不免有些开心。
    她眉梢轻扬，有些嘚瑟地问：“那你当时怎么不借着这机会，来跟我搭个讪？”
    “当时，并不觉得我和你合适，我比你大三岁，又面临毕业。”
    说实话，他确实害怕过，她会嫌弃他老，嫌弃他毕业之后可能要去帝都。
    南嫣终于懂了，为什么当初她发出那条分手短信后，沈砚之只问了她是不是认真的，而后就答应了分手。
    因为她当时所说的那些不合适、讨厌异地恋等等理由，正是沈砚之之前就担心过的问题。
    所以她那条短信，更像是在他内心的担忧上，加了一个令他无法承受的重磅砝码。
    这一瞬间，心疼的感觉翻了好几倍。
    南嫣走过去抱着他的腰，静静靠在他胸口。
    她一直以为，他俩的故事，源于自己当时那无聊的好胜心，也一直以为，他当初答应她的告白，不过只是由于，他也是个俗人，和有些男生说的那样——
    “南嫣送上门还不要，是傻逼吗？”
    却没想到，他对她的喜欢，比自己所知的更久、更深。
    “沈砚之。”南嫣唤了他一声。
    “嗯？”
    “你以后，能不能屁大点事儿，也和我说啊，不要总是藏在心里，我乐意听的。”
    沈砚之被她逗笑，右手缠着她的发尾，若有似无地轻捏着。
    “好，知道了。”他说，“现在倒还真有一件事儿。”
    南嫣从他怀里钻出，仰头问：“什么？”
    “我想亲你了。”
    ?
    第46章 [v]
    也不知怎么就从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发展成了那种地步。
    南嫣躺在床上，冷白灯光照射下，肌肤更是白得刺目。
    沈砚之的吻落在她的肩头，不多时，那里出现了一点红色印记，像是冬日被大雪覆盖、半露的梅花，娇艳欲滴。
    南嫣嗓音带着几分委屈，恨恨地道：“沈砚之，你选这裙子，根本不是你爸妈喜欢，是为了方便自己吧！”
    沈砚之把头埋在她肩膀处，闷声笑。
    倒也不否认。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越来越高，热得南嫣双颊通红。
    虽然这事儿真要发生，南嫣并不会拒绝，但这里毕竟是沈家老宅，他爸妈就睡在隔壁的房间，南嫣实在是跨不过心里这倒坎。
    她伸手推了推沈砚之，告诉他：“万一被听到……”
    沈砚之没有动静，嗓音暗哑：“我知道，等我缓一会儿。”
    南嫣自然是更不敢动了。
    不多时，沈砚之起身，最后捏了捏她的腰：“你先睡，我去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