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袖中掏出一颗很小的雪槠树叶。
树叶的光泽莹润,在这连天光都被映得血红的地方,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他踏出滁山,脚下已有浅浅的岩浆。他试着往下落了一些,即便已有结界,那热度却依旧灼人。
远处血海中凸起的山峰周围,赤红的岩浆流淌,如一片望不见尽头的大泽,旁边偶尔冒出几颗泡,在滚烫的温度下爆裂开,又溅落回岩浆中。
长渊跟着雪槠树叶的指引,去寻找烺樽所在的位置。
他听说当年刑旸就诞生在这茫茫血海中的一座孤峰上,最开始是人胎,但就在那孤峰上的数十年岁月里,他独自修成了魔。
长渊不晓得究竟是哪座孤峰养育出了刑旸这等了不起的人物,但就弦歌所描述的烺樽的动静来看,应该离雪槠树所在的地方不远。
血海虽然地势复杂,但总体的流动是有方向的,大部分岩浆会流向东南方的横涧,滑下一道又一道的瀑布,在极漫长深不见底的下坠过程中,它们逐渐冷却,化为岩石,有的落到鬼界,有的落回深渊中的岩浆池,重新化作岩浆,在复杂的地势中涌回地面。
长渊在这里厮杀过,即便过了这么长时间,甫一来到这里,过往的场面悉数涌上脑海——他熟记这里地形,堪称了如指掌。
他始终与下方的岩浆保持一定的距离,偶尔在石块或山峰上落脚。他知道此刻血海中除了自己,一定还有其他人,但没有隐去身形。而且他比谁都清楚,那些隐藏在岩浆底下的火蜥蜴,会逮住一切机会袭击猎物。
以及如果要在这里打埋伏,在什么地方是最合适的。
就比如现在。
这一带的山峰巨石变得密集起来,前方更加密集,让人不由自主地降低了速度。
脚下的岩浆流淌得堪称静谧,丝毫没有异状。
岩浆中,一双金红色的眼睛悄悄露出,狭长的瞳孔在浅浅的岩浆下若隐若现,即便在这等灼人的温度下,却令人望之感到冷血。
长渊似乎什么都未察觉似的,继续朝着自己的方向往前。
火红的轮廓在岩浆下影影绰绰,悄无声息地尾随了片刻,然后,在长渊的身后,一条通体血红的妖物骤然腾空,冲向长渊的后背。
长渊似是无意地一抬手。
一道气流倏地扎穿了那妖物张开的血盆大口,将其钉在了后方的山壁上。
火蜥蜴的上颚被钉穿,痛苦地嘶叫着,覆盖着血红鳞片的尾巴剧烈地摆动。
长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向前而去。
他尚未走出百米,就自行停下了身形。
“老朋友,既然来了新地方,不出来打个招呼?”
第70章 血海2 “那没办法,你若是不答应,我……
一道黑雾从山背处冒出头, 紧接着三四道黑雾接连出现。他们向长渊所在的位置飘动了些许,却不敢太靠近——不知是畏惧长渊,还是畏惧脚下深不见底的血海。
“不出来?那算了, 横竖我不是来找你的。”长渊淡淡地扫了一眼, 继续向前。
然后一道声音传来, 那声音稚嫩得如牙牙学语的婴儿, 言语却不似婴儿般笨拙,在此时的环境下显得十分诡异:“陛下难道不是跟着我来到此地的吗?”
是朽翁的声音, 从其中一道黑雾中传出来。
但长渊知道朽翁不在这里,只不过借了别人的嘴罢了。
血海之内虽然处处凶险,却也有不少可以藏身的地方。此时的朽翁必然躲在某个见不到光的阴暗角落,避开以他如今状态根本无法承受的血海炙烤, 也躲开仇家的追杀。
毕竟这是数万年来朽翁头一回走出鬼界,这六界之中被他得罪的人若是闻着味儿赶来,他就是有百条命也活不了。
“你知道就好。”长渊手持雪槠树叶, 不断地试探其发光的方向, 道,“这回打算站在哪一边?我考虑留你到几时。”
“陛下如此神通广大, 既然您都来了, 难道还有我活命的地方吗?”朽翁的语气中难得带了些尖锐,“陛下,连枉死城您都能破,区区血海, 区区刑旸,根本拦不住您呐。”
“我挺喜欢看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但你气急败坏的时候,怎么就不像别人一样让我感到愉悦呢?”长渊似乎真心纳闷, “大约是你的年纪属实令人喜欢不起来。不过你放心,我倒也没说你活够了,不然就凭你做的那些事,你以为自己能活着离开鬼界一步?”
“我现在也活不了!”朽翁以极为稚嫩的声音怒道,“幼君这一次不会放过我!”
他口中的“幼君”便是曦和,当年父神母神还在的时候,六界所有人都是这样称呼曦和的。
三千年前,朽翁设计让曦和下了一次枉死城,曦和好歹没死在里头,同他算了一次账,便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修为。只因当时曦和与魔神阎烬一战后伤势未愈,未能找到他的命门,因此让他苟延残喘至今。
这三千年来,朽翁始终在寻找能让自己恢复全盛的办法,对曦和与广胤避而远之,却在这个关口碰到了这样的事——本以为必死的婴勺和长渊从枉死城里脱身,以曦和的脾气,知道了他把婴勺弄进枉死城,必然不会再放过他。
“多活一日是一日。你若带路带得好,或许我还可以帮你劝劝她。”长渊道。
朽翁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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