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接着道:“然后是福玉,承平帝一死,四个皇子都还年幼,朝中必定大乱。此时,大梁北戎或要开战,南齐若是也来掺和一脚……”
“我派人在送嫁队伍中,日夜看着福玉,已经知道了她的计划。”余蘅顿了顿,微微摇头,“她想在大婚夜,刺杀南齐皇帝。”
“她怎么这么傻!”江宛喊道。
余蘅看她眼睛瞪得溜圆,竟然弯起唇角:“我自然是不会让她去送死的,起先是不知道安阳的目的,所以不敢擅动,如今知道了,也就没顾忌了。”
“你想怎么做?”
“南齐与大长公主合作,是相看大梁内乱,那就先让南齐乱一乱吧。”
“你是说……”
“南齐王老迈,朝内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南齐王始终不曾立储,此时他若死了,事情便有意思了。”
“那时南齐怕是自顾不暇,无论朝中谁与安阳合作,怕是都腾不开手了,那福玉……”江宛欲言又止。
“打晕了往马车里一塞,运到北地来也好,运到别处去也好,想来她没了公主的身份,活得要自在许多。”
江宛顾虑:“但是她若不明不白地失踪,怕是也不好。”
“昭王可以遇刺身亡,公主自然也可以。”余蘅说得轻松。
那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南齐不添乱就好。
江宛接着道:“再来就是北戎。”
第七十九章
商议
江宛道:“依我愚见,这仗总是不打为好,只是今年北戎的日子不好过,草原上干旱,牛羊活下来不多,呼延律江迟早要动手的。”
“北戎太远,我的手也伸不过去。”
“不是还有骑狼吗?”
“也只有骑狼,所以派人传信过去救回阗小王子之事,眼下还没有眉目。”余蘅道,“如今骑狼也只是跟着呼延斫而已,想要接近呼延律江,还是太难了。”
“呼延律江那边管不了,我担心的却是镇北军……”江宛声音一颤,“我只怕镇北军统帅宁将军也是安阳大长公主的人。”
之前江宛说的,余蘅心里大约都有数,可宁统是安阳的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图什么呢?
余蘅心中迅速思索着。
宁统与宁皇后一母同胞,多年来一直驻守边疆,但每逢皇后寿辰,这礼物总是到得最早的,与皇后感情很好,当时大皇子过世,他还曾上折求皇帝让他回京。
但是大皇子的死肯定与承平帝无关,那时候承平帝也刚登基,皇位不稳,弄死长子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后来承平帝还让皇后抱养了四皇子,皇后膝下有子,母族只要安分,荣华富贵还在后头。
“听席先生的意思,宁将军热心仕途,舍不得权势。”江宛道。
“不对。”余蘅摸着下巴,如果宁统是舍不得做镇北军统帅的权势,将来等安阳上位,她必定更不敢信任他,这样的二主之臣,下场一般都不好。
余蘅喃喃道:“会否,他只是想学赵匡胤,来一场兵变。”
江宛忽然笑了。
余蘅道:“怎么了?”
江宛摇头晃脑道:“刚听人说你想做赵光义,眼下便出了一个想做赵匡胤的。”
“赵光义……”余蘅无奈一笑。
他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前人说赵光义以天下私其子,可他十五岁中毒,怕是很难有孩子了。
他遮住了眼睛,仿佛依稀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江宛一懵,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想来也没什么吧,不就是说他能做宋太宗。
关键是宁统啊。
这宁统到底是忠是奸还不清楚,其实江宛也怀疑,宁统身上这些疑点就是安阳大长公主故布疑阵,让他们去怀疑好人。
可这样一来,就说明席先生说了假话,还是安阳那边的,席先生说的很多话便不能再信了。
“宁将军的事,或许可以去问一问魏蔺。”
“相平?”余蘅想了想,“他就在定州,派人传信也是快的。”
“你不觉得蹊跷吗?”江宛问他,“宁统只让魏蔺在定州做巡街的差事,无意让他真正进入镇北军。”
“可相平若贸然进入军中,怕是很难服众,再者说巡城也是个正经差事,若他肯踏踏实实干上三个月,还能赚来定州的民心。”
嘴上这样说,余蘅心中也觉得不太对,因涉及定州城防,他听说魏蔺日夜在街上巡逻,也不曾深想,倒是真该问一问相平才是。
江宛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若是宁统真的要反,该怎么办才好。”
这是他们心中都浮现了同一个名字。
“霍忱。”余蘅道。
江宛道:“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益国公已经死了十六年,与他关系近的将士也早被打发回家种田了,如今的镇北军是宁统的天下,尤其是嫡系,对他一定忠心耿耿。”
“宁统将镇北军分为内外两支,粮饷也分了高低,已经失了一部分将士的心,虽说如今那些年轻的兵丁未必知道益国公是谁。
但是其中的伍长什长中应该有不少老兵,其中未必没有推崇益国公的人,镇北军当年被分去府兵。
如今看来,未必是坏事,至少十六年前宁统能准确排除异己,如今却未必知道谁是异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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