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资就给倪脍倒了一杯:“那就老哥陪我喝。”
杯子却在半空被霍女侠劫走,女侠仰头一饮而尽。
卞资也干了酒:“这一路多谢女侠照料,我敬女侠。”
倪脍那把花生吃到现在还没吃完,此时又磕了一粒:“你们还怪客气的。”
一行人吃肉喝酒,也算各得其所。
送了他们一条猪腿的那桌富商那边叫小二结账,店小二为了讨赏钱,和他们说起城隍庙来了一位西大师,铁口直断说吉凶,说一个生了五个女儿的四十岁的妇人命中有子,那妇人一出门就恶心想吐,看了大夫以后,还真是怀了孩子。
江宛听小二说得跟真的似的,好奇地问:“那西大师什么来头,真这么神?”
小二眉飞色舞:“这西大师,顾名思义,就是从西边来的大师,这神通也是真的,来了也有两日了,愣是一卦没算错。”
西大师,怎么听着有点熟悉。
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江宛放下筷子:“我们也去看看吧。”
结账离开,他们又晃晃悠悠往城隍庙走。
果然见一列长队排着,周遭看热闹的都在说这西大师的事迹,神乎其神的。
江宛想了想:“我不想排队。”
倪脍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交给我老倪了。”
霍女侠懒得凑热闹,卞资忙着和队伍里的漂亮小姐姐搭话,江宛也只能让倪脍帮忙。
他们鬼鬼祟祟地绕到了城隍庙后门,还别说,准备走这条路的挺多,但是这后门上挂了铁锁。
“此路不通。”
江宛话音未落,就被提着腰带飞了起来。
倪脍脚尖在墙上一点,飞身落地。
江宛还没回过身,就到墙里边来了。
“这是作弊啊。”江宛乐开花。
他们一路摸着往那西大师的所在去了。
适逢一老头喜出望外地走了,江宛推门而入,倪脍在外守着。
朽烂的神龛上歪歪斜斜地摆着个四方铁盘子,盘中燃着一把蓍草,烟气中隐约看见前方有个着宽袍的人席地打坐,道士髻束得摇摇欲坠。
江宛默了一默,在那人对面的蒲团上坐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那闭眼着的道士却纹丝未动,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江宛笑了一声:“席先生,又见面了。”
如果没闻错,空气中除了浓重的线香味道,还有一点硫磺味儿。
第五十八章
道士
席先生这才睁开眼。
江宛:“果然是你吧。”
席先生装傻:“何事是我?”
“我就寻思这年头除了你们这些炼丹的道士,没人会琢磨火药,还用火药去炸山……”江宛越想越不对,“又恰逢回阗人作乱,谁也没有怀疑到我,你怎么……”
席先生装傻:“夫人所言,小道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江宛:“你不是号称能参悟天机,算无遗策吗?这也听不懂啊。”
“没做过的事情,自然听不懂。”
江宛信他才有鬼,换跪坐为盘腿而坐,偏过头嘀咕了一句道:“果然是你!”
线香袅袅,勾出河流一样的蜿蜒烟痕。
江宛费解道:“你这人可太怪了,怎么哪儿都有你。”
“这句话让贫道来说,更合适吧。”
江宛哼了一声:“你到底是谁?”
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再装傻就不合适了。
席先生叹了一口气:“我的身份简单得很,但是眼下还不便相告。”
这人毕竟救过蜻姐儿,江宛也不好真的逼他,只得道:“既然席先生不愿意说,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站起来,潇洒转身,裙摆扫过燃着的线香。
走了两步,果然听见席先生说:“夫人,留步。”
江宛得意转身:“你愿意告诉我了?”
“你裙子着火了。”
江宛低头一看:“啊!”
……
“夫人,不是我说,这道士能信得过吗?”倪脍道。
江宛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信不过,但是只能带着。”
倪脍回头看着席先生一眼,嘶了一声:“这位大师,看着有些眼熟啊。”
席先生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天地万物,都有相似之处。”
倪脍:“没劲……”
“夫人,为什么咱们非带着他不可。”
江宛看着自己被烧得黑乎乎的裙子,简直烦不胜烦:“你自己去问他。”
倪脍从善如流:“大师,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家夫人。”
席先生:“这就说来话长了。”
倪脍:“请您长话短说。”
席先生一甩拂尘:“我有一日夜观星象,算出命中有一大劫,需与夫人同行方可化解。”
倪脍眉毛一挑,又凑到江宛身边:“夫人,这必然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啊。”
江宛推开他的脸:“在场的三人谁心里对这事儿没数,就你能,非要说出来。”
倪脍急得抓耳挠腮:“夫人,你到底为什么要留下他?”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这个算命先生替自己把火灭了以后,说他知道覆天会的一个大秘密。
江宛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席先生,但是想到神河上横亘的大石,终是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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