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青说:“听您的说法,他们莫不是看上了西瓜的暴利,想收瓜或者干脆想获得西瓜的种植方法。”
谁料盛夫人摇摇头:“应该没那么简单。”
她的神色略有严肃,转头看见小女儿澄澈的目光,有些不愿说,怕给孩子们招来麻烦。
盛黎娇偷偷去牵母亲的手:“母亲您说说嘛。”
盛夫人拗不过她,叹息一声,只好道来:“镇上的赌坊不少,可要说势力最大的,非顺源莫属,除了他家赌盘大,追债的手段更是狠厉。”
“他家借债最容易借,可要是到期没能还上,要么砍手砍脚,要么以儿女抵债,轻则为奴为婢,颜色稍好的,皆入了烟花之地。”
“那顺源赌坊是侯家的产业,你们可知,县令的夫人便是侯家的嫡小姐。”换言之,没有县令的应允,侯家也不敢如此嚣张行事。
“我猜着,除了西瓜能获暴利之外,想要种植之术的,要么是侯家,要么是县令大人,这东西……实在是太招人了。”
盛夫人也听人说过,西瓜曾为御前贡品,只御前二字,足够引人狂热。
被赌坊盯上的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洛长青想到今天是给盛夫人送西瓜的,不愿她们为此伤神,主动转移话题。
“说起来,娇娇一直想着给您送西瓜,今天总算空闲下来。”
“嘿嘿,母亲喜欢吃!”盛黎娇直接断言,抱着盛夫人的手臂,“母亲一定喜欢吃的,是不是嘛!”
“是是,我喜欢。”盛夫人嘴角露出一抹笑,“不过,能种出西瓜,你们可真厉害。”
洛长青并不居功:“主要是娇娇的功劳,我只是做些粗活,真正有主意的,还是娇娇。”
“好好好,娇儿真是长大了,有本事了。”盛夫人嘴角的笑意更胜,摸了摸盛黎娇的额角,反手从头上摘下一支花钗。
“这是你爹上个月托人带回来的,我瞧着颜色漂亮,给你戴正合适。”那花钗是淡粉色的,钗头嵌着两颗珍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盛黎娇没拒绝,任由母亲把花钗戴到她头上,扭头朝洛长青甜甜一笑:“夫君好看吗?”
“好看。”人好看,自然怎么打扮都好看。
临走前,盛黎娇在母亲身边贴贴蹭蹭:“母亲这些西瓜是送您吃的,我都是挑的又大又甜的,比街上卖得好很多,筐底下有两个偏小的,您拿去给其他姨娘分吃,上面的大瓜要自己留着呀。”
“不过也别吃太多,西瓜性凉,您小心吃坏肚子。”
“好好,我知道了,看把你小气的。”盛夫人嘴上这样说着,眼睛中的笑完全藏不住,末了又叮嘱了两句,“顺源赌坊的事,你们别跟他硬来,这几天我托人见见县令夫人,打探一二再告知你们。”
“好!”盛黎娇大声应下。
在盛府中,盛黎娇高高兴兴的,可一出门,她扁着嘴闷闷不乐不起,紧紧跟在洛长青身边,垂眸看不出神色。
洛长青打量了她几眼,暂时没说话。
等牛车驶出小镇,到了乡间小路上,他一边驾车,一边招呼盛黎娇坐到车前:“还在担心赌坊的事?”
“昂。”盛黎娇不做隐瞒,点点头,“我有点怕。”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便是商贾在官家面前都低人一等,倘若偷瓜一事真有县令指示,盛黎娇想不到要如何应对。
“别怕,不会有事的。”洛长青温声安慰,在盛黎娇看不到的地方,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盛黎娇没把他的宽慰放在心上,想了想,附在洛长青耳边小声说:“要不然,我们去投靠太守大人吧,把西瓜献给太守,县令总不能再偷太守大人的瓜了吧。”
大奉官分九级,县令之上还有太守,太守之上还有刺史。
盛黎娇的想法没有大错,可她却忽略了,即便把瓜献了上去,县令不敢忤逆太守,难不成还整治不了几个小小瓜农吗?
最简单的,当属让县令怕了,再不敢动歪心思。
洛长青耳边一痒,下意识地躲开,他轻咳两声:“不急,日后再说吧。”
送瓜回来,又过了两天,家里没再出过事,赌坊的人也没继续出现过,盛黎娇心中稍安,寻思着开始摆摊卖瓜。
她还记着有人高价转卖的事,又气愤又难过,扒着洛长青小声抱怨:“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我难道不知道可以高价赚钱吗?”
“等将来我把种西瓜的法子说出去,大家都种瓜,看他们还怎么挣这黑心钱,不行,现在也不能让他们继续了!”
盛黎娇撸起袖子,抓着炭笔在地上写写画画:“我还要限购,一个人每天最多买两个瓜,愿意说明用处的,每个瓜再便宜十文钱。”
“如果有人高价转卖,不管是卖的还是买的,我再也不卖给他们了,要是有举报的,还可以免费领一整个瓜。”
有奖有罚,虽然不一定能完全制止这种行为,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遏止。
“反正这一批的西瓜也没剩多少了,明年再卖,我一定要想更周密的办法。”盛黎娇站起身,皱着鼻子,“有些人可真讨厌。”
反倒是这做生意,处处都是门道,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坑里。
转过天来,盛黎娇等恒悦酒楼的伙计把西瓜搬走,她和洛长青也驾车往镇上去。
恒悦酒楼收瓜是不管送的,偶尔酒楼里忙不过来,盛黎娇在收摊后才会去送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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