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有人知道了他们落脚的客栈,还直接要见秦朗?
顾南衣想了想,道,“说了是什么人吗?”
“说、说了……”年轻姑娘颤声回答,“是那位公子让他们办的事办好了。”
若这不是肖姓老人再度的阴谋,便只能是前几日那事查得出了结果。
“姑娘要是不想见的话,我去打发他们走?”年轻姑娘小声问道。
“我去看看,”顾南衣道,“你们客栈人来人往,总不会有人光天化日行凶。”
她出客房将门掩上,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年轻姑娘,善意地提醒了她,“在这种地方做工,可不能总这么害羞,会被人欺负的。”
年轻姑娘:“……”不,真不是害羞,是你太好看都不敢多看,怕眼神如狼似虎。
走到能看见客栈正门的地方,顾南衣在二楼廊上驻足向外看了片刻,找到了在门口等待的一人。
他实在是太好认了,一身沙场里练出来的肃杀气息往那门口一杵,硬是把客栈变成了铁匠铺。
要打自然是十个顾南衣绑在一起也打不过的。
但正好这人她认识,是从前宫内的的御林军统领,负责皇宫内和外围的巡逻警戒,对皇家忠心耿耿,也深得先帝信任,绝不是什么歹人。
“这人我认识,我去和他说话就好。”顾南衣回头对跟过来的年轻姑娘道,“一会儿等和我同住的少年出来,你就和他说一声,叫他别找不见我心慌。”
年轻姑娘重重点了三下头,“我这就去灶房门口守着等他出来!”
一件小事被她说得跟要上战场一样严肃,顾南衣看着忍不住又笑了笑,可立刻又觉得自己这时候不该发笑,赶紧抿唇将笑意隐了去,道,“若是他出来时我还没回来,便拜托你了。”
“放心吧漂亮姐姐!”年轻姑娘下意识秃噜了嘴,再飞快捂住自己的嘴也来不及了。
正待迈步往前走的顾南衣停了一下,她扭头看向年轻姑娘涨得通红的双颊,终于意识到对方不是在怕生,而是害羞。
“多谢你夸奖,我很开心。”顾南衣顿了顿,“——是真的吗?”
“当然了!”年轻姑娘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漂……姑娘长这么大,难道不应该是在万千夸赞艳羡中长大的吗?”
顾南衣哑然。
她倒是觉得自己之所以在这些声音当中长大,依靠的是那本不该属于她的地位和出身罢了。
“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说话又这么轻声漫语,性格一定很温柔,”年轻姑娘羡慕地道,“你身边那位英俊小哥才对你死心塌地的吧。”
顾南衣沉吟片刻,问了一个她自己也没想到的问题,“我和他相配吗?”
年轻姑娘露出了谨慎的表情,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顾南衣看了两眼,犹豫地道,“姑娘不可能配不上他,但若你问的是反过来……我不知道怎么答才能讨你欢心。”
“这些年我明白一个道理,”顾南衣道,“只有实话最能讨人欢心。”
年轻姑娘夸张地舒了一口气,道,“那你们当然很相配!今日客栈里上上下下从老板娘到厨子,都在讨论你们俩登对的话题呢。”
顾南衣半信半疑道,“不觉得我比他……稳重成熟许多吗?”
年轻姑娘自从说秃噜嘴后整个人便放开许多,听见顾南衣这句问话甚至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怎么可能?姑娘你看起来就比他年轻一些,不是吗?”
听到这里的顾南衣虽然不能说全信,到底是松了一口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气。
可年轻姑娘接着说出来的下一句话就令她险些没能保持住笑容。
“而且我看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你,一定是觉得你年纪小,所以才这么面面俱到!”年轻姑娘信誓旦旦地道。
顾南衣:“……”想到这些事秦朗从四年前就在日复一日地干了,突然有点良心作痛。
她顿时失去了接着问下去的兴趣,摆摆手便下楼去了。
可一句“都是他在照顾你”在顾南衣脑中萦绕不去,烦不胜烦。
问过在门口的崔天鹰名字和身份后,顾南衣忍不住问他,“崔统领见过秦朗吧?”
崔天鹰是第一次见顾南衣,仍震惊于她的面容,磕磕巴巴地答道,“见、见过一次,正是前几日的午夜。”
顾南衣点点头,往下问,“我和他看起来,是不是他更加成熟稳重?”
崔天鹰拿捏不准正确的答案是什么,试探地道,“……是……?”
“何以见得?”
崔天鹰一下就知道自己答错了,脑中飞快运转了下,正色道,“他看起来比顾姑娘高大,又总板着一张脸生人勿近,当然看起来比你年长一些。”
尽管知道这是崔天鹰刚刚编出来的瞎话,顾南衣也觉得心中好受了些。
她一边唾弃自己竟然也有了爱听谗言的昏君毛病,一边终于能将话题扯回了正道上,“崔统领来找秦朗,要说的就是前几日那些人的消息吧。你是要等他回来当面和他说,还是先告诉我,再让我转达给他听?”
“告诉顾姑娘也是一样的,”崔天鹰立刻道,“我离开前陛下口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护好顾姑娘——你才是做主的那个人。”
原本崔天鹰还不太懂,见了顾南衣一眼马上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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