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自己似乎是正面得罪了《反骨》书中那位阴狠毒辣、手染无数鲜血的屌丝太监大佬?
话分两头,咱们阴狠毒辣的屌丝大佬在长宁宫打了个转身,不过两盏茶的工夫又回了东缉事厂。
先前被他留在殿门外没让跟进去的秦臻心里直打鼓,督主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吓人,怕是动了真怒。方才他在外边儿,都把公主唤的那声“公公”听得真真儿的,这大公主真是个有胆的。
他自动忽略了杜锦中平时的脸色就没有好过几回这件事。
入了屋内,杜锦中的脸色依然不见好转,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睛:“我看她哪里是受惊过度,分明是胆子见长。”
秦臻站在一旁,未敢出声。
回忆起那张满是懊恼的明丽小脸,杜锦中的神色愈发阴鸷,眼底如有遮天的狂风暴雨,呵,皇家的孩子再怎么装纯良,都会露出狡猾的狐狸尾巴来。
在杜锦中的心里,今儿个宁妍就是故意装傻给他看的,为的是折辱他的颜面,以报正月里他下令乱棍打死长宁宫宫女的仇。
这要是让宁妍知道了,必会大呼冤枉,人家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公举,哪里会有这么深重的心机,况且先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督主大人你可不要以己度人。
杜锦中从袖中掏出一串金丝楠阴沉木佛珠,卡在虎口处转动了两三周,感觉自己心气稍稍顺了些,才仔细思量着,约摸是长宁宫这些时日过得太舒心了些,公主那调皮的性子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玩乐。
看来人不能闲着。
杜锦中打定主意,便不再为此事伤神,他闭上眼睛吩咐秦臻道:“去一趟承恩宫。”
*
宁妍歪在绣榻上靠了一上午,一边啃指甲一边想事情,待青之发现时已经晚了,十个手指头上的指甲齐齐整整地变秃。
“公主,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青之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宁妍:“啊?”她就啃了个指甲,这也不符合公主的人设吗?
青之十分忧心,公主这段时间确实反常,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皇后娘娘悄悄问过御医,御医只含糊说是刺激过大,才失了平常,待身体好转,一切都会恢复过来。
皇后最后只交待让她们好好伺候公主,别违逆了公主的意思。
可眼下,这都成什么样了?
青之细眉紧皱,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捉着宁妍的一双手,看了又看,发现实在是无从下手修剪补救,才不甘心地放开。
难不成公主真的得了失心疯?
这个念头一起,青之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赶紧摇摇头,公主好着呢,就是不大爱出门了,太子来请她出去玩也不去。
青之想,兴许就是老御医说的那么一回事,受了惊吓,不敢轻易外出。
可是今天早晨督主那事看起来又不像……
罢了罢了,青之想不通,也就不再多想。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就好好地照顾好自己的主子,尽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宁妍原本还在烦怎么处理今早的事,冷不丁被青之打断思绪,随后把她的一系列表情看得仔仔细细,完了心里直乐呵。
这姑娘的心里藏不住事啊。
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宁妍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情绪流于表面可不适合演戏呀。
演戏就得像她这样——呃,她好像不太成功,宁妍转念一想,自我安慰道,还不是因为自己没好好看《反骨》这剧本,现在成了戏中人,才会演不好这大公主胡作非为、娇蛮任性的角色。
胡作非为。
娇蛮任性。
宁妍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了,她怎么就忘了,即使不清楚剧本细节,但是掌握人物性格也能演好戏啊。
虽然对《反骨》里的故事情节不了解,可她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她害怕自己露出马脚,故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殊不知这才是最反常的地方。
一个作天作地的公举突然间收心敛性了,似乎更容易令人生疑。前后反差巨大,难保不会被当做是中邪了。
宁妍想想书上看见的“驱邪”手段,背上冒出了一片鸡皮疙瘩。
“咦咦咦——”
她夹紧两只胳膊,扭了扭背,把那汗毛倒竖的感觉赶跑了才停下动作。
抬眼就见青之眼里掩不住的惊恐。
“哈哈哈——”宁妍笑得眼泛泪花,“听我解释——”
她真的没有中邪啊!
第三章
但凡一个人积压着心事,她的日子就不能过得舒服,即使她是一个小公举。可要是这个人心里没有思想包袱了,那她一定会开启无法无天、啊不是,无忧无虑的生活模式。
这个人就是我们的妍大公主殿下。
宁妍自从领悟了“演戏的精髓”,胸中颇有一股大彻大悟的豪情存在。这股豪情的具体表现则直接反映为,她不爱在长宁宫里头闷着了。
大公主的两个贴身宫女对此反应各不相同。
青之忧喜掺半,喜的是公主终于恢复成原先的“正常模样”,忧的是担心公主的“本性”同样回归。
明雀则是整日里缄默不语,埋头默默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明雀是六天前才调过来的。因为公主宫里前头那个大宫女春鸢,某一日路过东缉事厂,不知怎的竟冲撞了司礼监的秉笔大人,被押进了缉事厂里就再也没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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