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良木愣愣看着对方许久,直到唐云乾直起腰来,撸了一把袖子,回头时看见尤良木正呆呆看着自己,不由一笑,“怎么了?”
“没、没怎么……”尤良木收回目光,脸一下子就热了,“乾哥,你累吗?累就休息一下吧。”
“还好,”唐云乾抬手擦了擦汗,这个动作很斯文,但沾了湿泥土的手背还是在他白皙的脸庞上留下了一点脏污。
尤良木走过去,下意识抬起手来,用自己的袖口帮他擦掉。
唐云乾微微低头,眼神定格专注,近乎痴迷地看着这个帮自己擦脸的男人,感受对方的手在自己脸上轻抚。
“谢谢。”
如果这时吻下去,就太莽撞太不礼貌了。
尤良木有点害臊地收回手去,“很少看到你有这副样子,呃……我指的是,干这些活儿。”
“这副样子?”男人想了想,“以前没有的,现在自然而然就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哦。”
“我这样的话,是不是和你更贴近一点?”
“哎?”
唐云乾笑了笑,没再说下去,松下一股劲来在旁边的水泥墩坐下,把带来的两条中华烟拆开,烧在了坟前。
“这是给姥姥的。”
尤良木看着,“你怎么……”
“你从前说过的,”唐云乾把剩下的一条中华放在尤良木手里,“我记得,所以就给姥姥带来了。”
尤良木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记得,自己曾说过,要是以后有钱了,就给老太太买中华这种很好的烟。可惜,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没能等到这一天。
男人鼻子微微发酸,一边将香烟一根根地往火盆里扔,一边喃喃着,“姥姥在世的时候,没能多尝两口好东西,下去了就更没抽的了,现在就让她多享享口福吧。”
他是想姥姥了,想着想着,就忽然被一条胳膊轻轻搂过去,那只大手掌覆在他肩膀上,暖意烘着皮肤,慢慢地摩挲了两下。
唐云乾总是这样,不会开口就是尽力用一大堆隔靴搔痒的话去安慰人,更多时候他不会多说话,或者只是沉默着,陪伴着。
“乾哥,你知道吗?”尤良木叹了口气,缓缓道:“以前小时候,我就跟姥姥说过,我说我很想当一个有钱人。”
“嗯。”
“就像你一样。”
“是么。”
“但我姥姥就跟我说,生死无常,一个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才是最难得也最可贵的三件事。”
“是这样。”
“我就跟姥姥说,我说我不怎么懂这些,我还是觉得,赚大钱好,赚大钱最好。”
于是老太太用死别来教育他,堪称言传身教的典范,还有这些年和身边人的离散聚合、纠纷过往,也让他彻底懂得了姥姥那些话的意义。
尤良木的额发被田埂边的微风吹起,他仰着头,闭了闭眼睛。
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总是会对某些曾经自以为放不下的执念看得更淡一些,他见了姥姥离去,妈妈离去,现在的他……
男人睁开眼睛,安静地看着搂住自己的唐云乾,很浅很浅地笑了一下。
唐云乾问他:“现在呢?”
尤良木假装想了想,以一副很肯定的口吻说,“现在啊,还是觉得钱好。”
唐云乾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乾哥,说真的,我羡慕你。”
“羡慕我做什么?”
“应该说……我是羡慕全天下的有钱人。”
唐云乾眯眼看他,笑着刮了一下尤良木的鼻尖,“财迷。”
“是啊,谁不是呢,”尤良木坦荡地承认自己追逐财富、向往金钱。
但他眼前这个资本家却说:“可是,阿尤,有过一段时间,我觉得钱没那么重要,就是你消失的那段时间。”
唐云乾甚至想过,如果自己是和尤良木同一阶层的普通人,那当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动用手里的金钱和权力,被心中的欲望驱使着去逼垮那个男人。
他甚至恨过自己这种优越。
尤良木比钱重要,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全部财产去换这个男人回来。
可如今尤良木变有钱了,不再贫穷、欠债,不再是他用钱能去掌控、去诱惑的了,那他该用什么去把那个男人换回来?
唐云乾一度很慌张。
他作了作心理建设,决定还是问出口:“当初为什么要走?因为那件事,觉得没有办法原谅我?”
“哎,也不全是吧。”
“那是为什么?”
“我当初也不是铁了心要离开,也犹豫过,我觉得你们都欠我的,想把那些东西都讨回来。一个是我钟爱的人,一个是我的生母,我都想连本带息地,讨回来。所以……才耍了你一把,然后又拿到我妈的遗产,变成一个有钱人。”
唐云乾听着心中隐痛,却又自知该受这些痛,更知比起尤良木曾经受过的伤、吃过的苦,他所谓的等待和心痛根本不值一提。
“乾哥,说起来,我很俗,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像你这样的有钱人,是不是能一辈子活得自在。”
尤良木一出生,就被迫过惯了没钱的日子。
贫穷的日子是飘摇的,有时还得受点屈辱,受点欺负,艰涩至极,这样的他过着很烂的人生,而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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