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旗官浑身一僵,顿时好几分底气:“我说,我说。”
“樊登是被带回暖阁了,应当,应当就在十三司的地牢里头。”
裴恭冷着嗓音,押着人的手又重了几分:“周围如此多内卫,是哪个协领在附近?”
内卫旗官欲言又止:“我……不能说。”
“十三司有十三司的规矩,若被人知晓,我早晚也是死路一条,我绝不能……”
裴恭没兴致听人废话,他便也不犹豫,拿起绳子便往人颈子上套。
当初在保第时,那结在方岑熙脖子上系过,裴恭实在眼熟。
故而事到如今,裴恭手上挽这结自然也是干脆利落,不带丝毫迟疑犹豫。
绳子只用微微一抽,就能贴着喉咙遏住人的命脉。
裴恭下手太快,半丝废话也没有,显然就是奔着杀人灭口去的。如今只是看着他的架势,便已然将人彻底唬住。
内卫的小旗官这才慌了神,将那些规矩守则一股脑全都忘到了脑后,连忙求饶似得吞吞吐吐道:“不是协领……是……是令主大人。”
“令主大人移驾,就在前头的宅院里。”
裴恭手里的动作停了停,唇边勾出几分欺男霸女的弧度,再不由分说,一掌将人劈晕了,便交到旁的锦衣卫手里,寻个远些的偏僻去处丢下。
而他自己,则顺着小巷朝远处看去,将目光落在了前头的宅院上头。
裴恭很快无声无息地潜了过去。
他自顾自进入屋中,潜在房梁上瞧着若有所思的内卫令主,不动声色地抽出了刀。
老天倒是不薄待他。
本以为又是冤家路窄的奚淮,不想这次竟是意料之外的大鱼。
眼皮子底下的令主身边仔无一人,无疑正是下手的绝好时机。
说时迟,那时快。
裴恭的刀,几乎是划出了一阵刀风,快得看不清刀刃,而是只剩下墙上闪过半抹冷光。
“令主大人,久仰大名。”那刀刃反手一架,便正正稳稳挺在内卫令主的颈子边。
裴恭眼前的令主背影滞了滞,带着些疑惑道:“你怎么进来的?”
裴恭轻嗤:“我怎么进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令主都干了些什么。”
“先是让樊天和‘畏罪自裁’,如今又抓了樊登这个吃过水的中间人。”
“十三司可当真是好手段,只是不知你们忠得究竟是陛下,还是内阁里头那位钱首辅?”
令主捻着扳指的手,缓缓顿了顿。
他波澜不惊地漾了一脸笑,对颈子边的刀视若无睹,只是慢条斯理地回头,朝身后的裴恭睨过去。
身为统御十三司的核心人物,令主的真实身份在这天底下,恐怕唯有皇上知晓。
但饶是如此隐秘,他却又不似手下那十几个协领,个个为了出入在朝堂里,便改名换姓,遮容掩面。
堂堂令主,位高权重,只着一身檀紫色的素色贴里袍子,头戴一顶梁冠,挽着鬓边几缕细碎华发。
他坐得倒是端端正正,即使被裴恭胁迫也没有一丝一毫遮掩。
随着他缓缓回身,裴恭便也一点一点看清了这位传闻老谋深算的令主,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也就是在看清的这一瞬间,裴恭望着眼前的人,瞳孔微张,眼中蕴起了显而易见的难以置信。
他的视线绕着面前的人再三梭巡,似乎是试图要找出自己产生了幻觉的一丝丝端倪,但他终究还是错愕地败下阵来。
裴恭忘了收刀,也忘了防备。
他怔怔地瞧向眼前的人,缓缓蹙起了眉头。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狐君大宝贝灌溉营养液,小方方喝了都还想要_(:з」∠)_
——
感谢狐君大宝贝的雷子,我马上端去炸了钱首辅的老巢~
第81章 你们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裴恭全然难以置信。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 可偏偏遗漏了眼下这种。
裴恭面前的这位令主,将裴恭意外的神情收入眼底,便嗤然笑出了声。
“小兔崽子, 你如今是当真长了大能耐。”
“连这地方也混得进来。”
他白须长髯,身姿笔挺, 虽已年长,却显然也是习过武的人。
更何况, 他连说话的神情模样, 都与当初拿着玄铁鞭子抽裴恭的时候,丝毫无异。
几天前被老爹赶出梁国公府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裴恭至此彻底滞住。
他着实没想到再见父亲, 会是眼下这番场景。
世上大抵无人能想到, 十三司的令主不是旁人, 正是京中人人皆知,与内卫苦大仇深的梁国公裴方宰。
这么多年来,裴恭只当老爹是失了皇帝信任,故而赋闲在家中郁郁不得志。
可眼下这状况再看来, 老爹梁国公这么多年来, 根本就从未闲下过。
裴家从始至终都是皇室最好的刀,于外, 能北御鞑靼,军功卓绝。于内, 更是天子利刃, 多年来都不动声色地清洗着朝堂。
裴恭眼中的惊诧并未减退,但他很快便六亲不认地将手里的刀稳了稳, 强行镇定下精神。
“为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国公却不紧不慢, 只是自顾自端起茶船啜一口, 而后难得给了裴恭一个好脸色,便慢条斯理道:“我还当你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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