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聪心里大惊,他本就无意要参加什么比赛。若只是小打小闹还好,但是如果是需要陈听白亲自操刀替他张罗,他更是不愿意。
他不愿意陈听白累了一天还要替他操心这些,他从偏远的地方一路漂泊来到这里,有幸遇到陈听白,被陈听白收留,已经是幸事。
“所以,师父是不想要我了吗?”他尊称陈听白一声师父,却从未想过要和陈听白并肩而立,只是除了这声师父,他也找不出更崇拜更亲近的称呼了。
陈听白听完直发笑,小孩就是小孩,哪有什么要不要的说法。不过还是开口安慰胡聪:“我还怕你受不了我这个残疾人跑路了呢,我是想着,你现在也学两年了,是骡子是马也要牵出来遛遛了,再说了,你要是成名了,卖幅字也总比你过年去卖春联的强,我还能抽点成,我现在可是字画廊老板,自己培养出来一个多好。”
陈听白想拍拍胡聪的头,告诉他不必紧张,告诉他不必紧张。
其实陈听白没有说出口的是,哪有什么要不要谁,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包括被他捡回来的胡聪。
到了演唱会附近,车子已经开不进去了。没办法陈听白只能让胡聪停在路边停车场,然后自己想办法过去,胡聪不放心,一定要把陈听白送到检票口才走。
可是检票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龙大队,胡聪也只能把陈听白推到队伍后面。饶是陈听白已经做好了人会很多的准备,也被现场的人山人海吓到,不过还好徐邵华一会也会到,心里也就没有那么不安了。
“小聪,你先回去吧,只是这个路段不好打车了,你可能要先往前面走一段了。”
原本计划好的就是今晚胡聪先回去,等演唱会结束了,再让徐邵华把陈听白送回去。
胡聪还想再留会,至少要等徐邵华来再走,但是陈听白一直强调自己可以。怕胡聪再晚回去更难打到车,便让胡聪回去了,说着自己还跟着队伍往前挪了一节。
可是都已经快到自己了,徐邵华还是没到,他只能退出来让别的粉丝先检票。
他退到一旁,打电话给徐邵华,想问他到哪里了,或者又怕那么多人,而他又坐轮椅上矮别人一大截,徐邵华没办法一眼看到他。
可是徐邵华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状态,他在想是不是徐邵华下班就往这边赶,手机没电了。
人群哄闹中,他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一直在向工作人员核实什么,陈听白听得心烦意乱,此刻的他并不关心别的,他只想他心里想的人能快点到来。
突然有个带着口罩和棒球帽的男人从他后面经过,他的轮椅占地方,挡住了那个人的去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耐烦了。陈听白赶紧驶着轮椅往前让他,又不小心碰到了前面正在排队的人。
“草,这种人来看什么演唱会!添堵吗这不是?”后面被自己拦着的人这么说,前面被碰到的人也在附和。
陈听白连连讲了很多句对不起,对前面的人,也对后面的人。他的头低得很低,不敢抬起头看任何人。
等男人走了才把头抬起来,脸红的不像样。
明明都是来看演唱会,可是好像他来是错误的。
陈听白索性退得很远,一直退到了路边。这样就不会档到别人了,徐国徐邵华来,也能很快找到自己了。
可是啊,演唱会都开始了,徐邵华你在哪里呢?你为什么还没来啊。
陈听白觉得明明至少是五十米不到的距离,里面的欢呼雀跃,千万人的狂欢,却和自己无关。
吕老师打来电话,问自己怎么把胡聪给支回来了,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吗?陈听白怕自己妈妈担心,只能重新打起精神来回答妈妈:“妈我和我朋友在一起呢,我们在听演唱会,结束了他会送我回家的,您放心吧。这里特别吵,我听不见您在说什么,我先挂电话了。”
可是没听过演唱会的吕老师怎么能想到,如果真的在场馆里,又怎么可能听得到手机铃声。
陈听白把手机装了起来,右手撑着自己重新坐得更端正些。
他隐隐感觉到,今晚的徐邵华不会再出现了,可是他心里又在想,万一呢,万一有个万一呢。
他以前最讨厌侥幸,可是现在他只能抓着这侥幸二字。
其实在这里,也不妨碍他听演唱会,场馆里的歌一首一首夹杂着欢呼飘进他的耳朵里,陈听白又自我安慰,好歹是来看了演唱会了。
即使门都没进去,即使是自己一个人。
金子野的最后一首歌,不是他一贯的风格,是一首略有一点点古风的情歌。
金子野说这是他的新歌,他唱得抒情又缓慢。
“谁知江上酒,还与故人倾。”
陈听白听到这句的时候,心里在想,那么好听的歌,拿来表白可真合适啊。
如果徐邵华今天来了,就真是太好了。
——
天上下起一点点小雨,不大,但是也实打实地落在自己身上了。
他没带伞,不过就算带了伞他也没办法打伞。
不过陈听白现在还挺想淋会雨,好让自己可以冷静下来。好让他想想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年少的时候总是容易心动,可是现在自己都三十一了,为什么还是会对徐邵华心动,
更何况自己这样,有什么资格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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