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像是一只蝴蝶,累了停在这儿歇脚,也许风一卷,就跟着飞走了。
“怎么了?”林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着说“老板,约会呢,专心点。”
“谁跟你约会……”林鸽的手很凉,祝鸪被他拉着走,随口问了句“你手怎么那么冷?”
平时打游戏祝鸪也经常碰到他的手,虽然温度不高,但也没现在这么凉。
林鸽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我有点紧张。”
“啊?”祝鸪懵了懵。
林鸽说:“其实我没牵过男生的手。”
“……”祝鸪想,牵男生手有什么的?他也是头一次啊。紧接着,林鸽冷玉似的指尖在他掌心一勾,过电似的,那种异样的感触直接穿透肌肤,通过血管流向四肢百骸。
林鸽看着他,微微笑了笑,问:“你看,有感觉的吧?”
祝鸪松开了手。
他需要冷静一下。
虽然祝鸪自认是个纯种的直男,但被这个祸害这样撩拨,要保持心无杂念还是有点困难。
他突然有点后悔和林鸽领这个任务了,换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这熊心豹子胆和这样厚的脸皮敢假公济私调戏他。
当然,他们八成也没这个兴趣,只有林鸽会以逗他生气为乐趣。
林鸽轻声问:“生气了?”
“没有。”祝鸪还没那么傻,承认不就等于默认他有感觉?真的无感的人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
祝鸪把手插进兜里往前走,换了个话题:“没牵过男生手,那女生应该牵过不少吧?”
林鸽笑了:“老板这是在调查我的情史吗?”
“爱说不说。”
“很少。”林鸽说“毕竟还是要保持绅士风度的。”
祝鸪心想:编,接着编。
林鸽说:“我不确定自己能给对方将来,所以不会做什么亲密举动。”
祝鸪一挑眉:“没看出来你还挺保守?”
“这不叫保守吧。”林鸽笑了笑“都是人家父母当玫瑰一样呵护长大的,保持尊重不是基本的吗?”
他顿了顿,接着说:“听起来老板思想很前卫?”
“不。”祝鸪立刻否认“我老爹管我管得严,就算有贼心也没有那贼胆儿。”
更别说他根本也没什么贼心。
林鸽忽然不说话了,祝鸪侧头看他,见他抿着嘴唇,唇角没有弧度。
“你说这父母也是奇怪。”祝鸪别开了视线,手插着兜,低头踢走了路上一颗小石子“上学时候生怕咱们拱别人家白菜,一毕业就催着你去相亲。”
“你去相过亲?”
“没。”祝鸪说“我本来毕业以后想搬回家住,结果人还没回去,听说他们已经给我安排了十几个相亲对象,吓得赶紧换个地方创业了。”
“你说说,我好歹也一米八的个子,长得也还过得去,他们至于那么猴急吗?好像我找不着对象似的。”
林鸽听了,不置可否,沉默半晌,问:“那他们知道你在这跟我领证了,怎么办?”
祝鸪愣了愣,原本他心无杂念纯洁得很,可能是刚刚被他那么一撩拨,总觉得他们俩这关系不大对劲了,下意识否定道:“什么领证,不是还没做完任务吗?”
“老板后悔了?”
祝鸪还真有点后悔了,他心虚地低了点声:“就算真被发现了,大不了挨一顿打,我皮糙肉厚,两三天就没事了。”
“哦。”林鸽这才笑了,很没诚意地表示“那我会心疼的。”
这肉麻兮兮的话听起来没半点真情实感,祝鸪觉得他完全就是为了膈应自己。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车站走到了游乐园。
秋天还没到,这里依旧是水上乐园的设施,大老远就能看见云霄水龙在寒池里头撒欢。
祝鸪下意识觉得腿有点发软,抓住了林鸽的胳膊,问:“打卡项目没有那条龙吧?”
林鸽看了一眼:“巧了,还真有。”
祝鸪有心理阴影,所以他决定最后再来玩这个项目。
二人先是在碰碰车区互相伤害了一会儿,接着来到鬼屋门口。
繁华区的那间游乐园鬼屋,是偏西式风格的,里面都是南瓜妖啊骷髅头什么的,其实并不怎么吓人。
老城区这家由于是古风游乐园,鬼屋也不是山洞或古堡的设计,而是一间古朴破败的房屋,屋廊很长,一踏进去,外界的天色就被隔绝。
森冷的月色落在铺满血红枫叶的庭院中,一股凉意伴随着雾气从足底升起,妖妖袅袅,像一只魅妖的手缓缓攀上颈后。
祝鸪停了脚步,小声问:“你怕鬼吗?”
“不怕。”林鸽冰凉的手悄悄抬起,抚在祝鸪后颈上。
祝鸪激灵一下跳起来,紧咬着牙关,没让声音冲破喉咙。
发现是林鸽在捣鬼,他气得想跳起来掐死这祸害,祸害微微一笑,了然道:“哦,老板怕鬼。”
“我不怕鬼。”祝鸪没好气地说“我只怕有人装神弄鬼。”
那森森雾气缭绕,视野逐渐蒙上一层缥缈的霜白色。
林鸽伸出手,先碰了碰祝鸪,见他没拒绝,才轻轻牵住他。
长廊两侧都是院落,种着几棵枯树,那诡异的影子拉在地上,像一只窃取月光的,干瘪瘦削的手。
那些树瞅着已经枯死许久了,或许根本没活过,地面上的枫叶却红得如同吸饱了血,不知从哪飘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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