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芳先是愣了几秒,然后迅速跑到茶几边将方盒打开,几乎是在看到戒指的一瞬间,她眼里涌出泪来。
她颤颤巍巍地拿出戒指,指腹摩挲过戒指内的字母缩写,而后强忍着哽咽声,将其戴进无名指里。
由于积蓄都用来四处奔波、打印寻人启事,罗芳已经很久没吃上过一顿饱饭,整个人瘦得不成人样,戒指戴进去时,尺寸还大了一圈,她却捂住唇,又哭又笑起来。
她很快意识到什么,又猛地抬起头,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张望:“光飞哥,你回来找我了?”
罗芳忽然定定看着半空中的某个方向,缓慢眨了眨眼,试探性地问:“光飞哥,是你在那里吗?”
如果此时有普通人站在旁边的话,就会发现罗芳正盯着毫无异常的半空,嘴里念念有词,但在罗芳的视野里,那个方向却有一团朦胧的巨大黑雾,隐约勾勒出了一个人的身形。
和她找了快十年的人极其相似。
“光飞哥,是你吗?”罗芳惊喜地呢喃着,又匆忙转过身去,将脸埋进臂弯里遮挡起来,“不,不能让你看到现在的我,我,我已经变得又老又丑,配不上你了。”
按理说阴阳相隔,罗芳作为阳间之人,是不可能看到化鬼的陈光飞的。
所以在发现罗芳准确无误地看向自己的方向时,就连陈光飞自己都身形一顿,他望向陈乔一,震惊而又困惑地问:“陈老板,阿芳她怎么能看见我?”
或许是知道陈光飞很快就会被鬼门关给带走,陈乔一难得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因为她主动和你进行了冥婚。”
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存在于万物之间,但除了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以外,缘看不见,也摸不着。人鬼阴阳相隔时和缘同理,阴阳互不相扰是天地更古不变的法则。
但罗芳和陈光飞进行了冥婚,相当于是她主动搭上了自己和阴界的线,陈乔一在缘册上看到的那条黑线就是因此而产生的,而戒指上附着有陈光飞的气息,加深了这条线的效果,这也是她能恍惚看见陈光飞身影的原因。
鬼门关已经打开,陈光飞脸上划过一丝挣扎的神色,似乎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了心意,暂时不想走了。
但很快,他又变得释然,从鬼门关的强劲阴风的吸力中脱出身来,开始往罗芳的方向飘。
他飘到罗芳面前,轻声道:“阿芳,你看看我。”
罗芳拼命摇着头,将脸埋得更深。
陈光飞没有强迫她,而是耐心地道:“阿芳,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去鬼门关了。再不抓住机会的话,以后我们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闻言,罗芳浑身一颤,她立马仰起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光飞哥,你能不能不走?我明明好不容易才见到你的。”
她说着,伸手想去拉陈光飞的衣袖。陈光飞想躲又迟疑了一瞬,因为他知道,罗芳一定会落空。
但在罗芳的指尖马上就要触碰到陈光飞衣袖的前一秒,陈光飞的余光发现有一道红光闪过,紧接着,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一股小小的力道倔强拽住。
是罗芳的手。
不难猜出,这是来自谁的手笔。
陈光飞愕然,偏头望向陈乔一原先站着的方向,却没在屋子里发现陈乔一和陈丞的踪影。
陈乔一显然还在这间屋子里,不然她不会在刚刚那个时刻那么及时地让罗芳触碰到他的身体。显然,魔女是想给一人一鬼留下足够的空间,好在这最后的时刻能够好好地道别。
陈光飞在心底无声道了句感谢,重新看向他的罗芳。
罗芳显然是长时间营养不良,一双小手瘦骨嶙峋,拉着他衣袖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陈光飞摸了摸罗芳的后脑勺,略一思考片刻,还是狠下心道:“阿芳,那些人说得对,我早就死了,不能还留在人世间的。”
他心疼地抚摸着罗芳的手背,将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言简意赅地告诉给了罗芳听。当然,省略了很多其中不易的部分,他舍不得再让罗芳心疼他。
陈光飞:“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你跟了我,不仅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还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罗芳拼命地摇着头,哽咽道:“没有这回事,光飞哥,你别这样说,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陈光飞却苦笑了一下,他捧起罗芳的脸,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部轮廓,似乎是想努力记住些什么:“阿芳,我想再求你一件事。”
罗芳:“什么事?光飞哥,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去给你做。”
陈光飞尽量放平语气:“等我今天走了之后,你就不要再等我了,你还年轻,找一个真心喜欢你、疼爱你的人来照顾你,共度余生,好吗?”
未曾想罗芳却陡然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不行,我已经和你结婚了,我生是你陈光飞的人,死也要当你陈光飞的鬼,你休想凭这么一句话就摆脱我!”
见状,陈光飞眼角又有热泪要流出来,他见不得罗芳这么痛苦的样子,也不想让罗芳见到自己因无能为力而流泪的狼狈模样,只得用手掌蒙住罗芳的眼睛,一遍遍地亲吻她满是泪痕、长着细纹的脸,然后用自己的额头抵着罗芳的额头,无声流泪。
一旁,隐去身形的陈乔一轻啧一声:“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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