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迢倒是任她靠着,抚着她的头问道:“太阳这么晒,怎么这会回来了?”
顾无忧也没起来,就靠在人身上,闷着声音说着话,“我听说韩家的事了,想着咱们两家的关系,便来家里问问......”又道,“我刚刚还在外头看到韩先生,他看起来很不好。”
“韩伯父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顾迢缓缓同她说道:“清者自清,你也不必担心。”
知道蛮蛮这么急着回来,估计也是当初听说韩家向她提亲的事。
担心蛮蛮因为这事去找上沈绍,顾迢皱了眉,后头的话带了一些严肃,“沈大人虽然是主办这事的人,可这事是陛下亲口说的,里外这么多人盯着,你可别去找他。”
又哄道:“沈大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深受陛下信任,不管这事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一定会查清的。”
顾无忧本来是打算托李钦远去问问,或是帮着照顾一些,也没有要干什么的意思,她虽然生于闺阁,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不过听二姐语气严厉,便也打算作罢了。
心里倒是有些疑惑。
听二姐刚才那一番话,倒像是对沈家舅舅颇为熟悉。
又想到先前瞧见的那个身影。
“在想什么?”顾迢见她拧了眉,便柔着嗓音问了一句。
“啊?”顾无忧看着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就我刚才下车的时候,好像看到沈家舅舅了,不过隔得太远,又是背对的身影,我也没瞧清。”
秋月正端着茶盏过来,听到这话,手中的托盘一时没握稳。
茶盏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瓷声响。
顾无忧疑惑转头,看到一向沉稳的秋月此时脸色发白,不禁奇怪道:“怎么了?”
“没,没事......”
秋月连忙蹲下身子去捡茶盏。
顾无忧不是坏脾气的主,看她这幅手忙脚乱的样子,便吩咐白露,“去帮着一些。”
等人过去后才又看向顾迢,见她脸色也有些不好,只是不等她发问,便听二姐已开口说道:“沈家又不住在这,沈大人怎么会出现在咱们家附近呢?估摸着是你看错了吧。”
顾无忧想想也觉得是,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晚饭是在家里留用的,李钦远傍晚时分就过来了,陪着她和家里人用完饭,又被父亲叫到书房说了会话,快到亥时的时候,两人才起身离开。
路上。
看着脸色一直不大好的顾无忧,李钦远把人揽到自己怀里,握着她的手,温声问道:“还在想你二姐的事?”
他今天过来的时候也听人说起顾迢发病的事了。
顾无忧也没瞒他,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叹了口气,“二姐这样好的人,怎么会得这样的病?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知道她们姐妹俩感情一直要好,李钦远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也跟着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她的头,“以顾家的势力,但凡能找得到的大夫,肯定是都找了。”
就是因为知道,顾无忧才更加觉得难受。
把脸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就是心里难受,二姐因为这个病都不能嫁人,生怕自己耽误人家。”
“她这样好的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李钦远听到这话又把她抱紧一些,揽着她的肩膀,抚着她的头发,柔声说,“乖,二姐如今这样也挺好的,而且大夫不是说了吗,只要她好好静养,还是能活很久的。”
“你若是难受,以后便常回家陪她说说话。”
“......嗯。”
顾无忧点点头,又在他怀里抬起头,轻轻喊他的名字,“李钦远。”
“嗯?”
李钦远垂眸看她,笑问,“怎么了?”
因为马车的晃动,车璧上点着的烛火也跟着轻轻摇晃,可即便在这样半明半暗的环境下,依旧衬得他的脸俊美无比,像一块上好的美玉,比起从前那个恣意不羁的少年郎,如今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担起了相应的责任,也变得越发沉稳、内敛起来。
让人觉得可靠,也可信。
顾无忧就这样看着他,好一会,轻轻说道:“谢谢你。”
这个男人虽然还没有前世他们认识的时候,那么强大,可他依旧用现有的一切把她保护得很好,他们分院居住,整个院子都是她的人,他让她不必操心后宅事务,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让她想回娘家就回娘家,从来不给她一丝拘束的感觉。
只怕这世上都没有像她这样轻松的新嫁妇了。
李钦远听着这话,大抵也猜到她在想什么了,笑了笑,也没说那些多余的话,只是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我们之间,没必要说谢谢。”
若真要说。
也应该由他来说。
他们两人之间,付出最多的,明明是她。
马车的轱辘声在这寂静的夜色十分明显,而马车里的两个人却未再说话,而是轻轻依偎在一起,仿佛这世间两个孤独的灵魂因为碰到了彼此,就不再寂寞。
*
几日后。
备受关注的工部尚书韩兴昌一案也终于查清了。
其实这事,原本也同韩兴昌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受人拖累,可偏偏犯事的这些人正是他族中子弟。
韩家本家是在江西,因为觉得自己家里出了个大人物,又仗着离京城远,韩家这些子弟平时没少打着韩兴昌的名义在外行事,贪些银钱都是小事,甚至有人强占民女,把人逼到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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