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将爆炸起火的责任推到了顾玄监察不力的头上。
顾玄冷冷道:“臣可以项上人头保证,绝不会让道坛再遭此灾祸。陛下不必忧心。”
贺之舟反唇相讥道:“陛下还待建立千秋万代的功业,你的人头,又如何能与此比拟?”
眼见贺之舟步步紧逼,一句句话如同杀人诛心,永嘉帝仍得倚重顾玄书写青辞和进行封号,也不好斥责太过,便让二人都偃旗息鼓。祭天仪式稍迟些再说。
贺之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因此也不再追击。
顾玄面上神色如常,心中却是怒火滔天。昨夜天机道坛一团乱,里头的信徒道徒何止数百,而后又因为受惊四散,即便三法司愿意查,也断查不到要救许如千的那群人头上。
而最要紧的便是,如何让永嘉帝改变主意,让祭天仪式尽可能快地在道坛举行?
顾玄思虑再三,想到了往日侍奉永嘉帝时为他炼制的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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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定西城军营内。
裴誉刚收到一封永安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秘密书信。据送信之人说,这是侯爷夫人私下遣人送来,途中不经任何朝廷驿站,也不让任何人有截查和扣留的机会。
裴誉还未拆开,便知道定是永安城里出了事。可信中内容,仍是让他大吃一惊。堂堂大理寺少卿谢念寒,竟然就是居心叵测、妄图搅动风云的国师顾玄。
还有,即将举行的祭天仪式、被软禁的谢流婉……以及成宣的真实身份。
她竟是顾淮之女,流落民间后又冒充男儿身,进入了大理寺?裴誉本只以为她是个普通女子,可忆起初见时她所说的话,竟然早有暗示。
为父报仇、不惜一切查清真相……他想,若成宣在自己面前,一定要问他是否介意自己隐瞒了真实身份?
裴誉只消设身处地想一想,她过去十年所遭遇的痛苦,便知道了答案。若到了永安,他定要亲口告诉她。
信中提及,如今连首辅贺之舟都正与他们一道想方设法与天机道抗争。母亲说,那所谓的祭天仪式,定有猫腻。虽还不知道具体的安排,但可以肯定,顾玄想趁着当日陛下驾临,借机攻击,图谋夺权。
可他远在定西,如何能□□前往永安,救陛下于水火之中?
他的疑虑,旋即在信中的最后得到了答案。母亲竟提议,让他与西凉二皇子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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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定西城和褚阳城间的一片空旷的荒地之上。定西地处西北地界,长年干旱,水源干涸,那荒地,原本也是一片湖水。
选择在此处,也有考量,为了避免对彼此偷袭的可能,因此便选在了如此空旷之处。
十数人骑着马,缓缓来到空地中央。他们燃起火把,照亮了前方的空地。
裴誉便是领头的那一骑,他高声喊道:“来者可是二皇子殿下?”他今日送信之时,已笃定了李琮会前来。
天机道虽与他们合作,可远在永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琮每日与他们鏖战,天机道等于坐收渔利。只要加以挑拨,定能离间他们二者关系。
第107章 战歌起
李琮听着心情不大好。也是, 没有人会在看到裴誉的那封信后,还镇定自若,毫无波动。他道:“大梁人, 到底有何事!”
裴誉策马前行几步, 不慌不忙道:“二殿下,是否已看过裴某来信?”
李琮“哼”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其实二殿下已经相信了吧,不然也不会来此。顾玄的狼子野心,裴某不信二殿下没有感受到。我在信中所提及的一切,不管是昭辛、魏正元, 还是顾玄现在秘密进行的起事,皆能由我们苦心孤诣搜集而来的证据佐证。”
“所以呢?你到底想要什么?”
“顾玄远在永安,早就不受你牵制。况且我们两国开战日久, 西凉却一点便宜也没占,难道西凉皇帝和举国百姓不曾给过你压力?”裴誉漫不经心地笑起来。
这话说到了李琮的痛处。去岁的冬日开战, 如今已是初夏,尽管他曾要求顾玄在粮草和军饷上给予裴誉压力,可西凉大军依然困在定西城下,没有前进一步。
而顾玄……他早知此人所谋不小, 当初许诺二分天下,但看此人如今的行径, 看来是要抛下西凉了。与自己身在大梁西北边界不同, 天机道坛位置得天独厚,照如今顾玄的地位,甚至能直捣皇城。
自己知道他那样多的秘密, 到时候撕毁约定, 甚至命令大梁军队大肆攻打西凉,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李琮心中凉了半截, 不敢相信自己堵上一切后,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大梁地大物博,再如何,也至少能支撑一年半载。但西凉就不一样了,能撑多久,难道二殿下心里没数吗?”裴誉知道李琮心中已动摇了,便加紧游说。
“裴将军对我推心置腹,想必也是对西凉有所求吧。说吧,你到底想如何?”李琮知道情势并不利于自己,若不能侵占大梁疆土,他至少还要保有目前得到的一切,包括即将到手的西凉太子之位。
果然,裴誉消息灵通,已得知此事,他听得裴誉说:“若我寻到昭辛,又能扳倒顾玄,届时李珣之死的真相便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二殿下不止没有机会二分天下,连这二皇子之位,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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