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自己吧。”成宣思来想去,能得到突破线索的,只有薛伯父那儿了。奈何对方一直没有回信,她甚至生出要亲自去岷州府一趟的想法。
可天机道仍是不得不防,只要她轻举妄动,也许半路上就把她截杀了。像顾玄那样心狠手辣,要颠覆大梁的人来说,自己不过是颗小石子,在碍事之前,定会被铲除。
可她却有一点未曾想到——如今自己已是碍了事,为何顾玄还是要饶了她,没有赶尽杀绝呢?
她不想面露沮丧,让两人为她忧心,便故作轻松道:“我看呀,你们就说自己是小夫妻好了。就说一直没要上娃娃,来求一求神宗的。”
许如千狠狠瞪了她一眼,桌下还踢了踢成宣,威胁道:“你可不许乱说。”
延景眉眼皆是笑意,忙不迭点头:“此法甚好。”成宣瞧他那得意劲儿,若是有尾巴,可不是要摇起来了。
几人又商量了一番,想想宜早不宜迟,便打算今日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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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机道道坛。
道坛今日除了加紧修建道塔,往日也常有筵讲和法事,信徒可以随时前往神宗殿敬拜,因此总是整夜灯火通明。
许如千稍稍打扮,换了身藕色衣裙,梳起了发髻,就如市井街头会见到的年轻妇人一般,不过落在延景眼里,却觉得各位清丽出尘,他眼神就没移开过,直愣愣地盯着许如千。
许如千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看着我作什么?”她低头,捻了捻裙摆,还以为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延景总算回神,面红耳赤道:“不是,不是。你这样打扮,很好看。”他很喜欢,仿佛他们就是一对真正的夫妻一般。可这话他没敢说出来,生怕一开口,许如千就会拂袖而去。
她不理会延景。都怪成宣的坏主意,非要他们假扮什么夫妻。可一男一女,又是有求于神宗而来,成宣想的借口,还是挺合理的。
许如千不搭理他,自顾自往道坛里走。有道徒迎了上前,殷勤道:“不知两位是想?”
许如千也是头一回来,她稍稍迟疑一瞬,延景倒是冷静自若:“想去神宗殿敬拜,但我们夫妻并非信徒,敢问这位道人,我们该……”
这道人看着面目和善,笑笑道:“不打紧,两位跟我来。”
许如千跟在后头,生怕机不可失,便故作好奇道:“我们能见到国师大人吗?”她语气兴奋,仿佛只是表达自己的憧憬,“听说他可厉害了!有了他,我们大梁才能四境安定,国泰民安。”
延景也接过话来:“就是!咱们永安老百姓,可都盼着见他一面呢。”
那道人似乎听这些奉承话听得多了,不以为意,依旧微笑道:“不过是虚名罢了。能为大梁尽力,宗主和天机道上下皆是义不容辞。”
见这人似乎滴水不漏,她又怕引起天机道的怀疑,不敢多问。说话间,三人已到了神宗殿。听说白天信徒云集,幸好他们来得晚些,才不至于进也进不去。
许如千正想进入殿内,那道徒却拦住了她:“夫人且慢。两位虽非本教信徒,可是入殿敬拜,少不得……”她随着道人眼神,一眼瞧见了投放种福钱的木匣。
原来是要钱呢,这天机道对大梁百姓也没有多么义不容辞吧。许如千心里腹诽,面上仍不露声色:“那是自然。”她瞥了一眼延景,延景心领神会,掏出些碎银子来,给了那道人。
见延景出手阔绰,道人登时眉开眼笑:“两位请进。”他还想殷勤招呼,许如千见殿中还有别的信徒,心想查问信徒不失为好方式,便立刻对他道:“不用了。我们,我们夫妻俩,有些话要说。”
他总算识时务地离开,许如千拽了拽延景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咱们到那边去跪,近一些。”
延景每回看到她眼神,或者被她手上小动作拉一下,已是晕头转向,总是慢了半拍回应,此时已被许如千生拉硬拽过去。
两人重重跪在蒲团之上,侧耳聆听身旁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低声说话。可动静太小了,怎么听也听不清,对方已是起身要走。
延景不自觉抬起头望了望,许如千来不及制止他,延景却惊呼道:“聂伯父?”
被称作“聂伯父”的中年男子一惊,止住脚步:“阿景?”许如千看他衣着朴素,身上却有一股凛然正气,看着不像普通百姓。
既然与延景相识……她愣神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姓聂的男子在对他们私语:“阿景,此处不能多言,随我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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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景又拿出些碎银给方才引路的道人,他果然识趣,把他们带到了一处静室,让他们“潜心精修”。
许如千想他见钱眼开,想必也不会过度猜疑,便小声问:“我们若是见不到宗主大人,能否去敬拜历任宗主,这样神宗才会感受到虔诚嘛!”
道人不疑有他,稍稍思索后道:“小娘子既然这般有诚意……”延景又塞了些银两,他果然爽快道:“我来道坛不久,只知道历任宗主都是秘密选拔的,上一任宗主好像也是戴面具,但我从未见过他。至于供奉他们的地方,应当是在常乐台。”
怕再问下去引起怀疑,许如千千恩万谢,把他送走了。此时,站在暗处的聂氏夫妻才走了过来,延景总算能介绍彼此:“这是刑部给事中聂向晚聂大人,这是聂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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