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沢也不和他啰嗦,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别急,”岳钦整理了一下他的白色手套,朝杨峥沢扬了扬下颌,“你先跟我说说,你所谓的‘手里有杨涯的把柄’指的究竟是什么,好让我判断一下,到底多少钱才够堵住你的嘴。”
杨峥沢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随即咧嘴笑了起来:“那恐怕没个几千万是堵不住了。你应该看过不少新闻,知道公众人物要是和三害沾了嫌疑,就算最后澄清了,也再也洗不清了吧?”
“杨涯在毒窝里呆过,谁知道他现在到底干不干净?”
作者有话说:
不想让老狗东西膈应到大家,就三章合在一起更了。
其实本来应该直接快进到杨峥沢彻底下线的部分,但是我写不完了○| ̄|_
钦钦很聪明的,他的呆仅限于在杨涯的谎言面前,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一种选择性地上当受骗。
第50章 (含回忆)
杨涯上一次哭,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
因为有人说他是流浪汉养的狗,他就把那人打了一顿,不仅挨了老师一顿批,还背了处分,杨涯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在岳钦家摔坏了一只碗。
他哭不是因为在学校受的气让他感到了委屈,而是在他摔了碗以后,岳乞巧当着岳钦的面打了他。岳钦和岳乞巧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二真正在乎的人,其他人对他不好他都可以忍,忍不了就还以拳脚,但岳钦和岳乞巧不行,所以尽管岳乞巧打他时没用力,杨涯还是觉得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疼,委屈像山洪暴发一样,只一瞬间就把他淹没了,他不敢还手,只能趴在沙发上哭,哭得头脑发胀,眼睛生疼。
岳钦偷偷从厨房里拿了两块红糖,几次想要上前去安慰他,都被岳乞巧拉住了。那是岳钦和杨涯第一次看到岳乞巧冷酷无情的一面,她板着张脸,用身体把岳钦堵在她背后的门板上,放任杨涯趴在沙发上哭得直抽搐,一言不发,眼神冷得像是在看一坨没用的废物。
他们都以为她变了,不再是那个温柔,坚韧的母亲。
岳钦不理解岳乞巧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他看来,杨涯也不过是摔坏了一只碗,而且他心情不好,这也是情有可原的。而杨涯更是绝望到崩溃,他以为只是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岳乞巧就要打他,也许再有下次,他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杨涯很害怕会被岳钦和岳乞巧丢弃,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想再失去最后两个愿意爱他的人。岳钦也很担心岳乞巧会把杨涯逐出家门,虽然他已经有能力赚钱了,可要他一个未成年人养活另一个未成年人还是远远不够的,岳乞巧依旧支撑着他们家庭支出所需的金钱大头。
不过,岳乞巧很快就向他们证实了,自己并不会这样做。
她是个哑巴,而杨涯不太懂手语,为了能让他更直接地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岳乞巧特意翻出了她多年不用的老年手机,用她断裂的手掌,一个键一个键地敲击按键,把她想说的都转化成语音,放给两个小孩听。
她说,让她生气的并不是杨涯砸坏了家里的一只碗,他们家里是穷,但也远还没有穷到连没了一只碗都要怜惜的地步,让她动怒的是杨涯因为旁的事迁怒了他们,这触犯到了她的底线,所以她才会打他,就是为了能够让他长一个教训。
“一个人为生活所迫走上了偷窃的道路,在他的行为曝光后,所有人都会厌恶他,是因为他的行为是恶劣的,已经造成了伤害到他人的后果。没有人会在意他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即使有人去了解了他的过去,对他的同情也并不足以减轻他的罪行,因为他虽然可怜,难道那些被偷了东西的人就不可怜吗?万一他恰好偷走了某个人的救命钱呢?人世间的因果关系是很复杂的,评判一个人是好是坏,从来都不是看他经历了多少苦难才做出了怎样的举动,世界只会去看他最后做了哪些事,又造成了哪些后果。”
“那个人说了你坏话,你打了他,是他罪有应得。而你因为学校和老师对你的不公平评判,回家打碎了一只碗,这就属于是迁怒了。如果再继续放任你的这种情绪,今天你在家里打碎一只碗,明天你可能就会去摔碎食堂里所有的盘子,这样的发泄方式,会助长你的易怒和冲动,你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力狂,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憎恶你,没有人会去了解你为什么变成这样,即便了解了,也会因为经历不同难以理解和同情,即使同情了,也会希望你去死。”
“你也许会想,‘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对自己看法?我感到不痛快了,就一定要发泄,哪怕会伤到别人,我自己爽了不就行了。’可是杨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社会里,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社会上的其他人给予我们的。人言使人生,也能使人死。”
“即使你什么都没做错,也总会有人对你满怀恶意,这些虽然不是你痛苦的源头,却会是你痛苦的助燃剂,就像那些说你坏话的人,他们让你控制不住自己打了人,学校不论是因为更害怕对方家长,还是处于不助长打架风气的考量,都只能选择处罚你。而如果你开始变坏,世界对你的恶意也会变得越来越大,到时你的痛苦就会成倍地增加,一切就都会像雪崩一样变得不可逆转,再也不可能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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