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围猎林里虽然没有太多的豺狼虎豹，但若是不小心受伤致死，却也是有可能的。
    眼看着这原男主居然在围猎会里失踪，霍雪宁差点没笑出来，但好在她如今演技非同凡响，倒是轻易就忍住了。“父皇，那我们何时动身？”
    老皇帝瞥她一眼：“怎么？你也要去寻人？”
    霍雪宁轻笑一声：“那么多当差的都是吃干饭的么？怎么还要我去寻？我是想跟父皇出去透透气，难得才从宫里出来玩一次。”虽然她本身的性格并不喜动，但作为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喜欢自由应该也是天性。
    老皇帝闻言便哈哈笑了一声：“行，父皇带你走走！”
    途中还遇到了睿王，不过他今日身兼数职，又要捕猎又要带人搜寻，因此只是远远和他们打了招呼便策马离开了。
    霍雪宁陪着老皇帝又猎了一只雁，两只狍子，这才开始放慢马匹的脚步，正式闲逛起来。不多时，队伍便来到了围猎林的一处角落，这里有一处溪水，她便想着让马儿也停下歇口气。
    只是才靠近，便有侍从汇报说不远处的溪流里似乎躺着一个人。
    等到他们将人拖来时，老皇帝和霍雪宁才辨认出对方似乎就是失踪了一整夜的曹景丰。她觉得有些扫兴，但又猜到这多半便是世界的剧情内含引力，在没有绝对的力量处理主角之前，他的一些剧情总会出现。
    由于人还昏着，老皇帝便派人将其送回营地。他和霍雪宁也没有在附近再过逗留，稍稍逛了一会儿便一同回了营地。
    负责检查的御医说是曹景丰可能是迷路到了溪边，想去喝口水，但因为溪边岩石湿滑，便不慎摔到了脑袋，这才昏迷了过去。如果被发现的再晚一些，兴许就会没救了。
    霍雪宁偷偷感叹了一下，又觉得这解释属实有趣，溪边饮水摔晕的可能性还没有被人袭击的可能性大。不过要说他为何会脱离其他官员的队伍，独自一人跑到那么偏僻的角落去，那估摸也暗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她甚至都不用去想，都能猜到无非就是跟睿王有关。毕竟现在这个阶段，曹景丰的势力都还没有培养起来，所能联络的对象，也就属睿王最大。更何况昨日的睿王就有些古怪，离开的档口便恰好来了蛇群。
    甚至因为过于恰到好处，能让其身上的嫌疑都洗掉一点。不过她却觉得多半就是他，只是不知道是纯粹为了恶心她，还是期盼她因此发生些什么。但不管怎么说，睿王此人终究是个隐患。
    霍雪宁的目光投向了前方骑着马，身强力壮的老皇帝，不由得思绪翻飞。若是按照睿王此人心思歹毒来看，原剧情里老当益壮的皇帝突然病逝，是否也和他脱不开关系呢？虽然真要按这么来说，那睿王此人也未免太多冷血残酷，但帝王家的事，不能按常理来想。
    .
    此次围猎会开得早，结束的也略显仓促，但由于蛇群和官员失踪两件事加在一起，不说其他人，便是皇帝也没有了放松的心思。
    曹景丰的伤虽然看着严重，但回到京城后没多久，倒是又可以下地行走，生龙活虎了。他此次醒来后，比起先前变得沉默寡言了一些，便是一直伺候他的小厮也觉得自家老爷变了。
    曹景丰其实自己也不太清楚头上这伤是怎么来的——那日他依约在林中等待对方给出的信号，但苦等半日都没有消息，心中的退堂鼓打得震天响。但又思及那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便生生捱了下来。
    之后他因着喝完了随身携带的水袋，便只得前往附近的一处小溪流寻找水源。他前脚才到那儿取水，后脚没有了意识。御医说他是摔得，但他自己总觉得疑惑。
    可若说是睿王派人做的，为何没有一不做二不休灭了他的口？每每想到这里，曹景丰便百思不得其解，但又实在不敢再行主动联系睿王，只得沉默不言。
    而那个本应该在他计划中的霍雪宁，此刻却在太医院里试着跟几个当值的御医探讨她新晋翻阅的医学典籍。原本他们只当公主是心血来潮，随意糊弄几下，却没想到问出的问题都言之有物，反而让他们几个纷纷汗颜。
    “诸位请看，若是按照这医案中所写，这病患并无脾胃虚弱，却依旧有着筋脉失……”
    “公主！雪宁公主！”外头传来了内侍急匆匆的呼唤声，打断了她的发言。
    她放下手里的医案，看向了门口气喘吁吁的内侍，认出他正是皇帝身边的人：“何事啊，刘总管？”
    “陛下召您去太元殿，有急事。”
    “太元殿？”她眨了眨眼睛，记得这是皇帝议事的地方，一般人不能随意涉足。
    “正是！”刘总管连连点头。
    “刘总管可知父皇找我是为何事？”虽然跟着他走了，但霍雪宁没有忘记先行打探一些情报。
    对方收到霍雪宁身后的安心递过来的赏银，倒是推拒了一下没收：“公主不必如此！折煞老奴了。陛下没说是何事，但此刻太元殿里还有两位王爷在。”目前已经成年且封王的只有大皇子睿王和二皇子逸王两位，因此刘总管虽然没说名字，但其实就指的他们。
    霍雪宁微微吃惊，但旋即还是露出了微笑：“多谢提点。”
    才到门口，她便听见了紧闭的木门里头似乎传来了些许争执的声音，里头还带着她的名字……霍雪宁收敛表情，伸手敲了敲：“父皇，儿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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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爪】
    -完-
    第69章
    ◎公主不出阁◎
    她的声音一出, 里头的动静便全然没了。
    得到老皇帝的准许后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站一坐两个背影，正是站着的睿王和轮椅上的宋天忱。而另一头端坐在位的则是老皇帝。
    眼见她到来, 殿内的三人都纷纷侧目。霍雪宁同好些天没有见面的宋天忱交换了一下眼神，又朝睿王冷淡地点了点头，这才朝着老皇帝展露了一丝笑容：“父皇，这么着急唤儿臣来是为何啊？”
    老皇帝闻言也站起了身, 从那上头下来，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都过了一遍, 才看向她：“因为此乃你的终身大事，所以朕想着听听你的意思。”
    “哦？”她疑惑地发了一个单音节。
    老皇帝便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睿王：“睿王，便由你来向雪宁说说你的想法吧？”
    霍雪宁侧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后者脸上挂上客套的笑容，道：“雪宁妹妹, 其实是此事并非本王有意提起, 而是太后念叨了, 让我来此同父皇商量。”
    他口中的太后便是当今皇帝的母后, 只是老太太如今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太健朗, 因此久居深宫，很少露面。霍雪宁同她的关系也非常一般, 可能因为她毕竟不是皇室血脉, 却沾了皇室的光，太后对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但太后毕竟也有着多年后宫经营的经历, 对于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平日里也没有真的短缺过她什么, 因此双方倒是客客气气。因此对方这样突然过问她的婚事, 未免有些古怪了，但作为太后最疼爱的皇子之一，睿王以此为由却也不奇怪。
    “最近接连不断的事，雪宁倒是没有怎么去拜见太后，没想到她老人家还念着我，”她浅笑道，“不知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便是念及雪宁妹妹的寿辰将至，想要趁早为你定下一门婚约。”睿王解释道。
    “那……对象呢？”霍雪宁眨眨眼，问。
    睿王这便朝着老皇帝拜了拜：“自然是全凭父皇做主。”他话是这么说，但下意识瞥了眼一旁坐在轮椅上沉默的宋天忱。
    她看着睿王这副做派，只觉得他必然还有什么后招，因此也不打算给他发挥的余地，只朝着老皇帝盈盈一笑：“父皇，儿臣有不同见解。”
    老皇帝的目光在她和宋天忱的身上兜了一圈。事实上，刚才逸王和睿王之所以会发生争执，便是因为睿王率先提出了这番话后，逸王便接着他上次的情愿再提了一次。
    原本此事只有老皇帝和逸王得知，但如今睿王乍一听，便觉得不赞同。不过逸王虽然平日里极少与他大哥争什么，此刻却冷着脸强硬了一把。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便听得老皇帝头疼，这才把话题的正主找了来。
    “你要说什么？”他先前已然在烟海殿里试探了霍雪宁的意思，但她当时的态度只能说是模棱两可，况且他觉得此事还早，便没有多提。没想到睿王今日也来提起此事，还搬出了太后的名头。
    霍雪宁得了老皇帝的准许，开口道：“想说的是，儿臣的婚事自然是儿臣自己做主。”
    一旁的睿王闻言便诧异地盯着她瞧，没料到她会冒出来这么一句。老皇帝倒是没有瞬间生气，即便是她挑战了父母之命的老传统，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你又想怎么做主？”
    “其实很简单，”她笑道，“办一个招婿比试便可。”
    “雪宁妹妹莫要胡闹，”睿王率先开口，“什么招婿比试？你莫不是民间话本看多了？”
    “怎么是胡闹？”霍雪宁眼见皇帝没有瞬间反驳，便知道他的意思，“既然要定婚事，那自然是要选择一个良人。比试一途最为公平，挑选出来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老皇帝见她这般说辞，顿时接过了话头：“你便是这样打算的？”
    “是啊，父皇，您不觉得儿臣说得很对么？”霍雪宁笑道，“只要是能在比试里赢得头筹的，便有资格来参与最终的招婿。这些比试的项目可以分门别类，各取所长。”
    “我看你的确是胡闹，”老皇帝假装板起脸道，“按你这么说，那些个三教九流之徒岂不是也可以来妄图一步登天？”
    她摇摇头：“可以设置参加者的范围啊，若是市井无赖、容貌不端或是已然有家室者，直接筛除便是了。”
    “朕不准，”老皇帝皱眉，“如此行事太过跳脱，哪里像话？”
    “那父皇要这么说，儿臣便不嫁人了，”她嘴巴一撇，也装着起了脾气，“便是老死也要死在这皇宫里。”
    “你……”
    “雪宁妹妹，你怎么能这样的浑话，”睿王倒是趁机数落起她来，“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霍雪宁却回头看他，答道：“睿王哥哥莫不是忘了，雪宁早就父母双亡了。虽然如今有父皇疼惜，但真说到底还是个孤家寡人。”
    “雪宁……”老皇帝被她的话引起了陈年旧事的回忆，倒是原本否定的语气也弱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眼一旁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出声的逸王宋天忱，道：“逸王，你怎么不说话？先前你不是也有见解么？”
    他此刻倒是觉得逸王并没有和霍雪宁互相约定了，否则为何她提出的思路完全是另一个方向？
    宋天忱被点名，脸色也还是淡淡地：“儿臣想说的先前已然说了。若是父皇应允，便可下旨赐婚。”
    “二弟，”睿王此刻又开了口，“虽说雪宁的确不是我们的亲妹妹，但不管怎么都挂着公主的头衔。你执意迎娶，恐怕在民间的传闻会……”
    “皇兄过虑了。雪宁是父皇义女的事天下皆知，并无任何可误会之处。我心悦于她，自然便可求娶，哪里不符合世俗的观念了？”宋天忱在这件事上，倒是难得说了这么多话。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争执，老皇帝头疼地喊了停，重新打量面前的三个人，最后才道：“不必多言了。雪宁的婚事便由她自己做主，你们都退下吧。”他到底是想起了霍雪宁的母亲——那个美丽的女子，曾经在他少年时期的内心留下了浓墨的影子。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当时他也敢勇敢去追求崔氏，是否一切又会不同？但转念又想起这身龙袍的厚重，一切便又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既然雪宁是她的孩子，那么他尽力地回护便好了，再多的事，也许就不是他该管的。
    霍雪宁这便谢恩，一旁的睿王和宋天忱也跟着行礼离开。
    .
    睿王知道自己和他俩话不投机半句多，便也没有在和殿内那样装腔作势说些什么，径直离开了。而宋天忱则把目光投向了霍雪宁，后者朝上前推他的侍从道：“我来吧。我还想跟天忱哥哥说会儿话呢。”
    在众人的视线里推着宋天忱离开了一段距离，霍雪宁这才低头看了眼沉默的他：“你生气了？”不然为何一声不吭。
    宋天忱微微摇头：“没有。”
    她不太相信，便停下脚步绕到他跟前瞧他的脸：“这件事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么？其实多半就会走到这一步。”
    睿王宋天恂是讨厌她，也不喜欢这个除了腿伤，处处都优秀的二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愿意她和宋天忱在一块儿。事实上，霍雪宁觉得宋天忱的腿伤虽然原著里没有多提，但也许就跟宋天恂脱不开关系。、
    毕竟宋天忱从小便优秀，两位皇子都是继承人选，但自从宋天忱腿伤后，他就几乎失去了登上皇位的希望，因此这才让宋天恂培养势力变得一家独大。
    “我不希望你拿自己冒险。”宋天忱叹了口气。
    “按照先前的计划，不会有危险。而且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她弯下腰，伸手在他的膝盖上拍了拍：“之前我让安心传递过去的方子有没有看？”
    宋天忱颔首：“有。王府中也有建医药房和训练之处。”即便是此处的医学方式与过去他们所会的并不相同，但两人似乎又有些回到最初那个世界，并肩研究新药的感觉。
    “有就好。”她和宋天忱分工，一人负责与御医沟通交流，一人负责实地实验……这双腿早晚都能恢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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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日子依旧是太医院里待的时间比外面长，不过先前和老皇帝说的招婿比试一事，霍雪宁也安排人去造势。如今也算是沸沸扬扬，众人皆知那皇帝义女要公开招驸马，能者居之。
    有些世族大家到底子弟们纷纷蠢蠢欲动，毕竟这也算是一种挑战和切磋，便是最后没有抱得美人归，也不算什么。
    宋天忱那边则由密信传来了好消息，那原本几乎没有知觉的双腿，已然出现了酸胀的感觉，这可比原先麻木好上太多，代表着一切已然开始有了起色。
    而那个按照原剧情里要到来的北凉使团，也在原定的时节到访了天宋的京城。这一消息还是她身边的落意告诉她的，说是过两日那使团便要进宫面圣，已然在宫里传遍了。
    宫里的人对于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凉还是有些好奇的，传言他们生活之地便和天宋这儿的气候截然不同，因此光是从长相上，似乎就略有差异。
    北凉使团进宫那日，许多宫中的宫女和内侍都试图偷偷打量这些外来者，想看看到底有多不一样。霍雪宁身边的安心和落意倒是没有那么好奇，不过她本来也在今晚宴会的出席名单里，因此早晚都能看见。
    换上了繁复的裙衫和精致的头饰，霍雪宁便坐着小轿前去赴宴。路上还遇到了几个老皇帝的后宫妃嫔，看着倒是个个都眉眼如画，见她来了都亲切唤她雪宁。
    一一同她们问了好，霍雪宁这才寻到了自己的位置落了座，这古代的宫宴比寻常吃饭可要繁琐许多，不过她也不是真的来吃饭的，因此耐心还算好。
    老皇帝作为主角自然是姗姗来迟，坐定后才正式宣召了那些在偏殿候着的北凉使团，让其进殿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