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遥知道他生气,故意嘟着嘴,轻轻捏起了无的衣角,“不生气不生气,生气都变丑娃娃了。”
了无依旧不理睬她,靳遥只得将昨夜的的事儿都给讲了一遍。
如此了无更是不愿理会靳遥了,深夜里也敢只身犯险,若是伤着可怎么好?
靳遥此刻也没多余的精力照顾了无的想法,她眼下依旧不知该如何救那些人,焦急得不行。
闷着头喝了两碗药,实在是坐不住,“我亲自去长明渠瞧瞧。”
了无虽生着气,却还是不放心地跟在了靳遥身后。
不多时,二人来到热火朝天的开渠之地。烈日之下,工人们多是赤膊上阵,汗水顺着面庞滴落在地,竟没有一人直起身来歇一歇。
靳遥又如何不懂他们的心思,起身抬首望去指不定便会看见自家妻儿父母被麻绳捆于一旁的木桩之上被无情的烈阳炙烤。
她向前几步,见那左侧土坡上正立着三根木桩,木桩之上被绑着的一名老者与两名年轻妇人,他们嘴唇泛白,面颊绯红,无力地大口呼吸着,企图寻到多一点生机。
靳遥来此,无人阻挡,元川在不远处早就嘱咐了这些守卫。
她仰着头一步步走近木桩,伸手抽出一旁守卫的佩刀,双手合力,举过头顶,劈向就近的一名妇人。而后接连,将剩下的两人一一砍杀。
靳遥娇嫩的面庞挂着血滴,手上的凶器也流淌着血,脚下的泥地亦被三人的鲜血染透。
众人惊愕,不知作何反应,底下的工人终究是被靳遥的作为刺激,纷纷举起手中利器想向冲来。如此一番行径,这里跟着便全都乱了,挣扎、嘶吼、怒骂不绝于耳。
他们敌不过军队,被拦在土坡之下,是谁凄厉一声怒号,再次带动他们向着饮血的刀剑奔来。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这局面,身后却又传来一阵甲胄之声,成倍的士兵将底下的民役团团围住。
元川在靳遥动手之际便来到了她身旁,见此情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娘您……”元川忽的顿住,靳遥身后,微微垂首,“陛下。”
兴隆帝一身长衫缓步而来,停在靳遥身前,伸手用银白的衣袖替她擦拭着脸上的血渍,“想见朕?”
“陛下果然懂我,不用此法怎能见到陛下。”靳遥粲然一笑。
“朕,尚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兴隆帝替靳遥拭干鲜血便移开了眼。
第24章 被弃冷苑
不多时,士兵已将愤慨的人群压制,所有的不甘只能在刀枪剑戟之下偃旗息鼓。
兴隆帝转身面向众人,袖间鲜红点点格外刺目,他冷冷地俯视一圈而后沉声道:“收手,朕将所有村民送回;亦或是,你们一道入黄泉?”
凉薄的话语飘荡在整个尚未完工的长明渠上空,那些民役互相交换眼神,而后跪地以示屈服。周遭尽数静下来,偌大的开垦之地竟像是没了生息。
兴隆帝见事态平息撇下众人漠然远去,元川紧跟着也走了。
靳遥独自立在木桩之前久久不能动弹,只能僵着身子在无人察觉之时朝着靳言挑了挑眉。
靳言得到示意,站出来安抚众人,“今日停工,各位能见家人的都去看看,不能见家人的便好生歇一歇。”
“是。多谢靳大人。”各处管事领命带人退去。
最后,靳言将驻军送走,这才近前关心起靳遥来,“娘娘,可要下官送您回去?”
靳遥无力地挥手,“无碍。你好生帮我厚葬了他们。”她顺手指了指身后木桩上惨死的三人。
“是,下官明白。”靳言拱手退去。
靳遥见四周没了人便再也支撑不住,腿上一软,整个人向一旁倒去。
了无闪身而来将她扶起,运功替她纾解了好几道大穴,如此一番靳遥才算真的活了过来。
从客栈到此地,一路行来约莫一个时辰,在即将抵达之时靳遥也没能想出个两全的法子,无奈只得兵行险招。
靳遥故意如此猖狂,一则是能为逼兴隆帝现身。她不能一直被动地等待他的“判决”,她必须要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昏君的手下任意妄为。
再者,她杀了那三人必定是会激起民愤的,届时长明渠大乱,兴隆帝只能将其他人释放以安抚众人。这样才能救剩下剩余的人,正如李家村那夜,亦是如此道理。
此一番试探,靳遥见过了兴隆帝眼中的挣扎与苦痛,也就放下了心。
得一人之歉疚,比得一人爱意来得更实惠些。
余下的在临江县的日子,靳遥不出意料的活在了咒骂声中。李家村一事、扣押村民一事,乃至长明渠一事,桩桩件件,全都被世人归在了她的头上。
出巡一两月,她妖妃的名头由此响彻大江南北。
八月中旬,秋日凉寒渐起,靳遥终于等来了兴隆帝要启程回楚都的消息。
然而,那人依旧别扭的不想见她,只吩咐元川带了人马前来护送。
九月初,靳遥再次回到楚都。
她兴致勃勃想要去长明街买几屉德福来的包子,讨好一下了无,可元川却在她入城之前早早地将她拦在了郊外十里亭。
风沙微扬,元川御马横在靳遥的马车之前,眉眼低垂,“娘娘,陛下有令,让您不必回皇城,先去东郊别宫住下。”
靳遥微微一愣,“陛下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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