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给我装孙子。”刘茜不愧是刘永昌的女人,哪怕此时心里没底,嘴上也绝不饶人,“表要不是你拿的,老娘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是时法庭前门被人推开,主审法官走了进来,靳舟赶紧用眼神示意刘茜,不要再说多余的话。
案件的事实经过并不复杂,陈法官甚至都懒得看卷宗,就那么听着靳舟和对方律师的发言。
“所以现在那块表还是不知所踪,对吧?”听完双方诉求,陈法官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手肘搭在桌子上问道。
“对。”对方律师说道,“原告污蔑是我当事人拿走了手表,但手表根本就不在我当事人手里。”
“行吧。”陈法官点了点头,“下面进入举证质证阶段。”
靳舟先拿出了巴黎圣殿的监控视频,毫不意外地,被对方律师反驳,说这样的间接证据不能证明张瑞拿走了手表。
接下来靳舟又拿出了另一段监控视频,也是来自巴黎圣殿,但时间稍晚,是张瑞在跟另一人喝酒时,手上明显戴着一块亮晶晶的手表。
“这是我当事人自己的手表。”对方律师继续反驳,并从手边拿起了一块普通的男士手表,“就是这块。”
由于证据清单在开庭之前就已提交,因此靳舟一点也不意外,对方会针对他拿出的证据提前做好准备。
而监控画面太过模糊,根本看不清手表的样式,也只能是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靳舟没法再进行反驳。
场上的形势明显对刘茜不利,她焦躁地抠着手指,看靳舟的眼神也越来越担心。
“我方申请证人出庭。”对方律师始终维持着不紧不慢的语速,可见他对赢下这场官司是势在必得。
张瑞已经松散地靠在椅子上,显然是把自己抽离出来,像看戏一般欣赏着己方律师的表现。
其实靳舟也想过寻找证人,但他让小武和虎子尽量找过,并没有找到能派上用场的人。
不一会儿后,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从庭外走进来,自称是张瑞合租的室友。
靳舟并没有慌张,因为对方也提交过证据清单,他知道这个证人的存在,也想好了反驳的策略——证人是张瑞的好友,他的证词不足以采信。
结果没想到那人刚一作证,靳舟立马就抓住了漏洞。
“你是说,那天你跟被告一起回家,他的手上并没有戴表?”靳舟直直地看着那人问。
“对。”那人堂堂正正地挺着胸膛,“我发誓我没有说假话。”
“那请问这是什么?”靳舟又展示出了监控画面,“刚才对方律师还说,被告手上戴着自己的手表,那为什么跟你回家的时候,他的手上就没有戴表?”
被告律师应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纰漏,赶紧接话道:“我的当事人习惯把一些小物件放在员工更衣室的储物柜,他可能只是把自己的手表取了下来。”
“还是说他取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表?”靳舟咄咄逼人地问,“否则一块普通的手表,为什么还要特意取下来放在储物柜里保管?”
“对方律师是在恶意揣测。我们都知道手表戴久了,手腕会出汗,让人不舒服,我的当事人取下手表只是无心的举动,根本没有像对方律师说的那样,是特意保管。”
靳舟也知道这个漏洞还不足以扰乱对方的逻辑,更不能让法官偏向他这边,于是不再接话。
“原告律师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陈法官问道。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催促,显然是觉得再问都是多余。
在举证质证阶段,靳舟就已经被对方压着打,这个案子根本就没有再审下去的必要,靳舟必输无疑。
坐在对面的张瑞将双手抱在颈后,还翘起了二郎腿,跟焦躁的刘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靳舟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就是要等对方完全放松之后,再拿出他的杀手锏。
他假意看了看手机,接着抬起头道:“陈法官,我申请提交新的证据。”
“现在?”陈法官闻言皱起了眉头。
没有哪个法官会喜欢原告搞证据突袭,因为被告可以立马申请延期审理,这样只会拖延结案的时间。
“我也是刚刚才拿到。”为了缓和法官的不满,靳舟不得不编了个假话,又继续说道,“这个证据非常重要。”
“那你拿出来看看。”陈法官说道。
靳舟去了一下法庭外面,等他再进来时,手上拿着一个证据袋,里面装的正是刘茜的那块百达翡丽手表。
刘茜并不知道这事,惊讶地问:“那不是我的表吗?”
张瑞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看着身旁的律师不知如何是好,而那律师也一改刚才成竹在胸的架势,明显变得慌乱起来。
“那表怎么回事?”律师压低声音问张瑞。
“我……”张瑞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差人去调查了市里所有的典当行。”靳舟把表递交给了法官助理,“刚才我同事送来了这块表,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申请证人出庭,这块表就是前几天张瑞当掉的。”
靳舟并没有只让小武和虎子去寻找证人,还让他们安排了许多兄弟,没事就在张瑞身边转悠。
装成煤气公司的人,借机进屋查看气表;潜入巴黎圣殿的员工更衣室,刻意动张瑞的储物柜;趁着张瑞走来停车场,假意要砸掉他的车窗玻璃,检查车里的物品。
其实这些举动全都只是装装样子,比如假装煤气公司的员工,立马就被张瑞拆穿,但靳舟本来要做的就不是进屋搜查,而是给张瑞造成压力,让他终日惶恐不安。
另一边再让余赫的伙计与张瑞联络,给他洗脑现金销赃的便捷与安全,于是当靳舟的兄弟出现在张瑞父母家周围时,他终于忍不住把藏在父母家的百达翡丽手表出手。
那天靳舟让孙义等人去抓庄宇,而余赫临时有事离开,就是因为伙计通知他,手表到手了。
但靳舟并没有立即向法院提交这个证据,因为如此一来,很可能官司就没得打了。
张瑞一定会想办法跟刘茜和解,刘茜和法官也会倾向于这个结果。
虽说这样对大家都好,省得把事情闹大,但靳舟还有其他打算,他不介意给刘茜添麻烦,因为本来这事就是刘茜自己找的麻烦事。
“那的确是我当的表。”张瑞咽了咽口水,还在想办法反驳,“但你也不能证明这就是刘姐的表。”
“你放心。”靳舟游刃有余地说道,“我的同事已经让警方验证过,上面到处都是我当事人的指纹。”
“你放屁!”张瑞脱口而出,“我明明把指纹擦干净——”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律师拦下,但为时已晚。
“被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陈法官耐着性子问道。
“我们可以归还手表。”对方律师立马说道,“侵占罪的构成要件是‘拒不归还’,我们并没有拒不归还,现在就可以还,相信原告也愿意和解。”
在证据拿出来之前,张瑞一直是拒不归还,现在倒是会见风使舵。
然而靳舟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你倒是还。”靳舟拿起证据袋晃了晃,“表在我手里,你拿什么还?”
暂且不提余赫同不同意让张瑞把表赎回去,就算同意,那也绝不可能是十来万的典当价格。
“原告,既然被告愿意认错,你们还是商量商量,把这事解决吧。”陈法官说道。
“行。”靳舟悠悠地看着张瑞说道,“那我们商量一下。”
这块表的价格已是数额巨大,如果靳舟执意要告,那张瑞会非常麻烦,有可能会被处二年以上五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并被处以罚金。
不过靳舟的目的并不在于此,再说刘茜也想息事宁人,他也不好再没完没了。
张瑞的律师被张瑞欺骗,已经扔下他走人。
靳舟把人带到法庭外,哥俩好地揽住他的肩膀,贴心地说:“你也不想坐牢是吧?”
“那当然。”张瑞点了点头,“大哥,你就放过我吧,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说到这里,他又心虚地补充道:“但是我家里还有两个老人要养,在钱方面,我能做的也有限……”
“你不是还有几十万的存款吗?”靳舟问道。
“不是,那都是我的老本啊,你把我存款都榨干了,我还怎么活啊?”张瑞哀求道,“刘姐那么有钱,这块表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您就网开一面,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你还挺会说。”靳舟笑了笑,道,“这样吧,问你个事,你老实告诉我。”
“什么?”张瑞问。
“你跟赵凊认识?”
第44章 假面酒会
“赵凊?”意外的名字让张瑞瞬间变得警惕,身子略微朝靳舟的反方向后仰,“你问这个干什么?”
“问你就老实回答。”靳舟的胳膊还搭在张瑞的肩膀上,他随意地看了看四周,接着猛地把张瑞拉近自己,用下巴指了指法庭的门,压低声音说道,“还是说咱们继续打官司?”
威胁的意味不能更明显。
“别,大哥,好商量。”张瑞又缩起了肩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跟赵秘书……是朋友?”
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得先确认这一点后,张瑞才知道该怎么说话。
靳舟自然不会把主动权交到张瑞手上,反问道:“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张瑞多少感觉出来者不善的意思,斟酌着说道:“我跟赵秘书不熟,就工作上有些往来。”
靳舟紧跟着问:“什么工作?”
这下张瑞闭口不谈,又把话题扯远:“这跟刘姐的事有关系吗?”
“我发现你屁话还真是有点多。”靳舟从张瑞肩上收回胳膊,迈开双腿朝法庭走去,“懒得再跟你废话,咱们回去接着告。”
“不是,有话好说嘛。”张瑞赶紧拉住靳舟,“我回答你的问题,那官司的事?”
“你把表和钱退回来,一笔勾销。”靳舟的脚尖仍然朝着法庭的方向,大有说不拢,就继续走回法庭的架势。
“但你打听赵秘书这是干什么呢?”张瑞的表情仍在犹豫,“回头他不会找我麻烦吧?”
“为什么会找你麻烦?”靳舟敏锐地问,“难不成你们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当然没有。”张瑞立马否定。
“那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靳舟逐渐失去耐心,满脸都写着不耐烦,“你他妈再跟我废话,这事就别谈了好吧?”
“都是工作的事,真没什么特别。”张瑞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就帮他策划策划派对。”
“派对?”靳舟突然想起农商银行的大堂经理曾经说过,张瑞的工作是在巴黎圣殿负责派对策划。
看样子他的策划工作并不限于巴黎圣殿,还会在外面接一些私活。
接私活自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委托方是赵凊这样身份的人,竟然不是以公司名义,而是以个人名义给张瑞结算,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准确来说,是酒会。”张瑞注意着周围人的视线,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发誓,绝对是正经酒会。”
光是看他这样子,靳舟就觉得他又在放屁。
“什么样的酒会?”靳舟不动声色地问。
空白罪状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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