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扬安慰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他又觉得在这样的现实面前,什么样的话都显得太苍白。
路鹏说:“我羡慕你,池扬,也羡慕何承望。因为你们还在读书,年纪也还小。我要满十八岁了,但是我从高中开始就没念了。因为病情一次次复发,学校根本不允许我请这么多的假,所以没有办法,只能不念了。”他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这个病也很费钱,家里面这些年已经被我掏空了。但是,”
他笑了笑,“能,怎么办?”
铺面而来的绝望像一张巨网,兜头把池扬罩了起来。他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根烟终于抽完了,路鹏率先打破低沉的气氛,“走了,回去一起看球赛。下午有那什么破讲座,看不成。”
终于有能接上话的部分,池扬赶紧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路鹏:“什么讲座啊?”
路鹏说:“你进医院的时候没人跟你说吗?每周医院都要举行一次大型的讲座,其实说讲座也不那么恰当吧,反正那个医生神神叨叨的,有的时候会让大家做游戏啥的。”
池扬想了想:“可以不去吗?”
“你想得美,搞得跟谁想去似的。”
何承望补充道:“到点了不去的话,护士会到病房里一个个轰人的。”
“……有病吗?”池扬无语。
“这毕竟是医院,是治病的地方。他总得干点什么,来证明这一点吧。”路鹏摊手。
_
下午一点五十,路鹏三个又勾肩搭背过来找他一起去了。
本来外婆正拉着池扬,让池扬帮她把什么视频转发到朋友圈,一见路鹏他们表情本来有些警惕,但一听他们说是来找池扬去听讲座的,就赶紧把池扬往外推,“快去快去。”
池扬无奈,跟着路鹏他们走了。
薛木看上去精神头不错,问池扬:“你的‘室友’怎么不见了?”
“谁知道,他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话音未落,神出鬼没的室友就进入了他的视线,迎面走来。
今天江绚和之前的打扮不太一样,他把上身宽大的病号服衣摆束好,露出细窄的腰,平时散落的头发也被他拢起,只是有几缕太短了,风一吹就掉下来,垂在他的耳畔。
薛木几个一见了他就收了声音,安静地从他旁边走过。
江绚一向目不斜视,加上他大概是学舞蹈的原因,背又挺得笔直,完全像没看见他们一样和他们擦肩而过。
池扬觉得好笑,等江绚彻底走过去,便问他们:“至于吗你们?”
他们七嘴八舌地辩解道:
“可他看上去真的很不好惹啊。”
“感觉像是电视剧里那种会和你同归于尽的那种人……”
“呸,他是那种会把你搞死自己全身而退的,还同归于尽,做梦呢吧。”
池扬想起昨晚上被何承望抓住的那个人的表情,觉得更喜剧了。
薛木在争辩中做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总结,“可是他长得是真不错。”
路鹏“啧”了一声,“哎,老子以前最看不上留长头发的男的了,现在看上去,脸真的是太重要太重要。”
池扬想起刚才阳光照射进来,穿过江绚,投在地上的一抹影子,不知怎么有些出神,路鹏连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办讲座的地方在一楼大会议厅,里面是阶梯式的座位。门口放着一面大镜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正衣冠”。
池扬想起网上流传的精神病院作息表,有个评论说:妈的我都疯了居然还要早起。
这个镜子也是,放在这里给谁看。
虽然这样想着,池扬还是多看了这镜子几眼,他发现自己领子有些歪,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冒了颗痘,头发也有点乱,反正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路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没睡醒啊,叫你好多遍了。”他把池扬一路抓到最后一排坐下。
何承望憨笑,“幸亏我们来得早,不然最后一排还抢不着。”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进来了。池扬坐在最高的地方,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楚。大家都穿着病号服,除了一些特征明显的,很难分辨出谁是青少年病房的,谁又是成年病房的,不过想必来的人都和他们几个一样,神智都还算清醒。
一会儿,又有几个小孩进来。
池扬很诧异。若不是他们穿着衣服,池扬一定会把他们当成谁的家属,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生这种病呢。
路鹏看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第一次看见他们的时候也是觉得难以置信。”
大家都纷纷落座,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前门走上讲台,对着话筒咳嗽了几声试了试,然后笑眯眯地对大家说:
“下午好,很高兴见到大家。”他环顾了一圈,“距离上次见面又有一周时间了,这一周有很多朋友出院了,也有很多新朋友住进来了,所以,请允许我向大家再做一个自我介绍。”
下面一阵嘘声。
医生不以为意,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瞥见门外人影,继而转头对门外说:“这位亲爱的朋友,你是迟到了吗?没有关系,赶快进来找一个位置坐下吧。”
池扬抬眼,看见江绚走进来。
他顿时警惕地坐起来,大致看了一下整个会议厅,好像只有他身边还有一个空位。
--
第17页
同类推荐:
狗男人、
秩序之外(骨科 1V1)、
见异思迁(NPH)、
食髓知味(姐弟骨科,1v1)、
白羊(校园1v1)、
光影沉浮(1V1h 青梅竹马强取豪夺)、
失火(换妻)、
黑玫瑰【母子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