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深思,又道:“不,我不能嫁给你。”
元簪笔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乔相英明。”
乔郁叹了口气,道:“我要是嫁给你,恐怕你我二人就得一起死在静室。本相虽然想让你死,但不想你这么死。”
他要真是女人,真嫁给了元簪笔,之后宁佑十年案,轻则元簪笔前途全毁,重则他们二人一起死在静室。
他重重叹息,以手托腮,“但本相思来想去,本相要是个女人,谁能配得上呢?实在令人苦恼啊。”
元簪笔朝他一笑,趁着这个功夫将门关上了,还当机立断段,在里面把门锁上了。
元簪笔一边走一边道:“乔相请回吧。”
从小元簪缨就教他可以不说话,但说话绝对不可刻薄,好好的休沐之日,元簪笔这些天来料理考试一事,还有安顿顾轻舟一家以及种种推不掉的迎来送往都够他头疼,本想看完文书好好休息,却被乔郁莫名其妙地耽误了小半个时辰。
他忍了忍,说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刻薄的话,“长日漫漫,乔相可以慢慢想谁配得上。”
小雪过来时便看见乔郁坐在元簪笔书房门口,手里把玩着个梨。
他走近一看,发现不是梨,是玉。
雕琢得梨一样的玉。
小雪道:“姐姐在这干嘛呢?”
乔郁叹了口气,似有无边感伤地说:“你哥把姐姐休了。”
小雪拿腔拿调地宽慰道:“无事,以姐姐美貌才情,定能寻得良人。”
元簪笔在房中面无表情地喝完了凉茶,决意让他俩在外面一直站着。
……
三日转瞬即逝。
因是太皇太后寿辰,宫中处处张灯结彩,河中银灯几乎连成一片,远望去不像是人间景象。太皇太后寿宴年年极尽奢华,今年皇帝不仅令人以太皇太后的面容雕琢了座三丈高的白玉观音送到慈恩寺供奉,还大赦了天下,如此尊荣,令不少显贵世家都为之咂舌。
皇帝是嫡次子,皇后早亡,是贵妃抚养皇帝长大,先帝过世后不久,贵妃也撒手人寰,因此后宫中地位最高,也是整个魏国地位最尊崇的女子,就是这位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身体还好,只是年纪大了,有些事记不得了。
太皇太后笑呵呵地看完几个年纪小的重孙子、孙女为自己祝寿,她偏头对身边最小,也是最受喜欢的十一公主小声道:“怎么不见小九?”
五六岁的小姑娘刚想开口,说刘翡被禁足了,皇后正好剥完橘子,递给公主,而后笑道:“小九前几日贪玩受了凉,今日就不能见太皇太后了,我们来时,小九还让人来说,祝曾祖母寿比南山。”
她摸了摸十一公主的头发。
十一公主含着橘子点头。
太皇太后环视一圈,笑着说:“皇帝这些臣子怕不都是看着样貌选的,个个都是俊秀儿郎。”她看见了安平和长宁坐在一起,“安平从小就和她姑姑好。”
“长公主脾气好,这些孩子和长公主都好。”皇后道:“今年的寿宴还是长公主一手操办的呢。”
太皇太后道:“长宁一直都很好,是个进退有度知礼懂礼的好孩子。”她话锋一转,“安平有十五了?”
皇后笑着道:“十五了。”
太皇太后又道:“订了人家没有?”
“陛下属意元家的那个孩子。”皇后道:“就是坐在小五对面的那个。名字叫元簪笔。”
元簪笔正在和几个年轻的世家子弟说话,长相虽不如乔郁那般秀美,但胜在气质卓然。
“元簪笔,之前是不是还有个元簪缨?”太皇太后问道。
皇后笑容一僵,道:“有,是元簪笔的兄长。”
太皇太后和元簪笔的祖母是堂姐妹,出嫁前关系极好,因此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太皇太后对元氏子弟总是照拂有加。
皇后还记着几年前太皇太后知道元簪缨死讯时长叹一声说可惜了,现在就已忘干净了。
太皇太后看那些个未婚的俊俏儿郎,又看了看这边的公主郡主们,觉得有几对也是相配的。
她目光落在乔郁身上,猛地顿住了。
皇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独自喝酒的乔郁,以为是太皇太后不认识,道:“那个孩子叫乔郁,去年您过寿时他不在中州。”她虽极不喜欢乔郁,但不至于在今天摆脸色,“前几日公主们还说,这些朝臣里生得最好的就是乔郁。”
太皇太后呆呆地望着乔郁,片刻之后才回神道:“是生得好,生得真好。”
好得人心颤。
宴上觥筹交错,独乔郁形单影只。
要是太皇太后愿意过去看看,就知道乔郁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咬酒杯了。
银酒杯虽能试毒,但质地柔软,很容易留印子。
元簪笔和他几乎是一同进来的,偏偏只理别人不看他。
乔郁松口,尖牙在杯壁留下了一小圈牙印。
他倒是不明白同元簪笔有什么可说的,元簪笔会说话吗?
就算他会,和他说话不觉得腻味吗?一盏茶的功夫能说上几句话?
太皇太后说:“那孩子是不是身体不大好,哀家瞧着面色太白了。”
小十一趴在皇后膝盖上,闻言抬头笑道:“曾奶奶,那叫面如傅粉。”
皇后失笑道:“你懂什么叫面如傅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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