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祈风渡嘴里重复道:“好一个万劫不复。”说完,他覆上了时解怿的肩膀,“以后,我就把阿钰交给你了,若她少了一根汗毛,我必拿你是问。”
这是一位父亲的期盼,更是一位父亲的嘱托。
“掌门……”
“我会与千越择一个良辰吉日让你们成亲,以后就别叫掌门了,该叫爹了。”
时解怿听到“爹”这个字,愣住了,有多久没有喊过这个字了呢?十年,二十年?他从未想过这种天伦人情也是他应该拥有的。
这个字音卡在他的喉间,迟迟未能发出声来。
“解怿,是不习惯吗?”祈风渡慈爱地笑了笑,又自答道,“以后就会习惯的。”
可时解怿最终还是没有将那个字吐出来,他的双唇抿成了一道线,闷声应着。
祈风渡也没有因此责怪他半分,他只是在走过时解怿身边的时候,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解怿望着祈风渡离开的背影,久久没能回神。
以后?难道真的还会有以后吗?
“成亲的良辰吉日……”时解怿独自呢喃道。
棋至终局,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完-
第29章 婚书
◎这个吻时解怿只敢浅尝辄止,他怕贪恋,他怕流连。◎
祈钰来找千越师尊的时候,屋内墨香甚浓,千越正坐在屋内的案边专心致志地写着东西,她从未见过师尊如此聚精会神的模样,竟然连她走得这么近都未察觉半分。
祈钰靠在门框上,就这么静静看着千越师尊,等到他落笔后长吁了一口气,她才唤道:“师尊!”
千越听到祈钰的声音,连忙站起身,可想把身前的东西挡住也为时已晚了。
祈钰边走近边道:“师尊,你在做什么?怎么一脸还想躲着我的样子!”
千越整理好自己微皱的衣摆,道:“也没什么,只是师尊不知道掌门师兄有没有和你说这件事,所以才想先瞒着你的。”
祈钰绕过桌案,站到千越师尊的身侧,摆在面前的是长长的婚书。
看到这抹红色,祈钰眼眶里微微湿润,上面的字里行间皆是师尊对他们的希冀与祝福。
此刻,千越的话音又在耳畔响起:“婚书本应当由新郎的父亲来书写,但阿钰你也知道,解怿从小就来了琼山派,更是无父无母,所以我便擅作主张,婚书由我这个师尊代劳吧。”
言语中的一来一去,红纸风吹已久,纸上墨水具干。
祈钰忍不住伸出手摩挲着红纸上的黑字,嘴中喃喃低声道:“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天上双星并,人间两玉夸。三生石上定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一堂缔约,良缘永结。一直以来,祈钰盼着的这件事居然就这么突然真正地来临了,紧张有之,激动有之,只觉得心中像揣着一只小兔,怦怦地直跳个不停,怎么也不能平静。
祈钰把婚书读完,放回桌案上,可两只手却久久没有松开。
见状,千越只当是眼前的小姑娘高兴得还没反应过来,他揉了揉祈钰的发顶,温声道:“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我与你爹爹已经看过了,就准备在那日给你们二人把这个婚事风风光光地办了。”
听到这话,祈钰心中顿时知晓,刚才爹爹把解怿叫过去也应是为此事了。
“你们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如今,连那个坐在地上哭鼻子的阿钰也要嫁人了。”千越说到句末,言语中捎上了笑意。
祈钰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那抹灼灼的红色,只是嘴里佯怪道:“师尊,还拿以前的事情来取笑我。”
千越的笑意更浓,接着打趣道:“以后,你们生了娃娃,还得拜在我的门下。”
祈钰别过头,瞪了千越一眼,一晕绯红不争气地从脸颊弥漫到耳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重重唤道:“师尊!!”
“好啦好啦,我们阿钰脸皮薄,我不开这样的玩笑就是!”
祈钰把婚书小心卷起,举于胸前,朝千越问道:“对了师尊,这个婚书,可以给我吗?”
千越眉宇微蹙疑惑道:“阿钰你要这有何用?”
祈钰的目光别向远处,久久沉思,似心中藏有心事,过了好一会,她沉声道:“纸墨在岁月的蹉跎下终是留有不长,我想亲手把这份婚书绣下来,留个念想。”
千越答应道:“那你便拿去吧,但是可别折坏了!为师可是认真写了好久的!”
沉吟后,祈钰收起了心底的那份思绪,侧头朝千越嫣然一笑道:“放心吧师尊,您的心意,我与解怿都是知晓的。”
说罢,祈钰将婚书收了起来,正巧,这个时候时解怿走了进来,他朝着千越行礼后贴到了祈钰的身边。
千越自从开始筹办他们的婚事后,看着这对璧人间的一举一动越发觉得亲昵,赶紧摆摆手让他们离开,嘴里还不忘说道:“你们这一对燕侣莺俦可真是让师尊羡煞不已。”
祈钰嘴角含笑,道:“那师尊,我们就先走了。”
千越连忙催促道:“赶紧的,赶紧的。”
千越的话随着春风送祈钰和时解怿出了屋子,语调中虽稍显不耐烦,但他望着二人的背影却出神了。
情爱之事,若是自己也未留遗憾,那便好了。
甫一出了门,祈钰便忍不住向时解怿问道:“刚才爹爹与你说了些什么?”
时解怿坦诚相对直言道:“说了你的事。”
祈钰顺着他的话装作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啊?”
时解怿沉吟了片刻,随后朝着祈钰莞尔一笑道:“我与你的婚事。”
祈钰明知道这个答案,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从时解怿的嘴里听到才满意。
“那……解怿你怎么说?”
时解怿走到她的身前,温柔地捧起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道:“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祈掌门能把你许配给我,是我三生有幸。”
这话时解怿说得倒也不是特别违心,毕竟求之不得这四个字与他的心境是真的贴切的很。
祈钰双手环上时解怿的腰肢,道:“我也是。”
“什么?”
祈钰又重复道:“三生有幸。”
听到祈钰的回答,时解怿微微怔了一下。
同样都是四个字,一个含情脉脉,一个满心利用。他望着眼前的少女,心里闪过一丝的犹豫,可很快那丝微末的犹豫化为灰烬飘向遥远的天际。
如果可以,他会护她周全。
这是他最后的仁慈。
时解怿俯下身,在祈钰的额间落下了一吻。
祈钰闭上了双眼,静静地感受着他唇瓣间的湿热。
触碰到少女肌肤的那一刻,他恍惚间抛弃了前愁,与她的心靠在了一起。
这个吻时解怿只敢浅尝辄止,他怕贪恋,他怕流连。
他睁开眼,望着祈钰,日光澄澈,可眼前人却比春晖更明媚。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时解怿不知怎得说了这句话,刚一脱口就觉得不合时宜。
“你说什么呢?以后我们当然能一直这样了。”
时解怿轻轻“嗯”了一手,牵起了祈钰手。
可他心里却无比清晰的知道,刚才那句话是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美好。
-完-
第30章 御魔大阵
◎不说以后,是怕没有以后。◎
“掌门,这是各地传来的消息,说是有多处地界发现魔族之人的身影。”
褚慕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走进了琼华殿。
祈风渡接过褚慕递过来的书信,转身在殿内踱步不止,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写明事出可疑。眉头紧锁着再也没有松弛下来。魔族中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间了,仿佛是驻足于魔宫,但其实如今看来,他们并没有消失过,而是一直隐藏在某处。
再加上前段日子,祈钰又被抓去了魔族,频频事发,怪生异常。
祈风渡把书信折起,沉吟道:“为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呢?”
褚慕沉思道:“掌门,你不觉得就是因为魔族什么也不做,才越发可疑吗?我总觉得他们在背地里谋划些什么。”
祈风渡转过身嘱咐褚慕道:“你这么怀疑也是入情入理,但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暗自防备就好,但万不可有一时的松懈。”
“是掌门,我会时刻盯紧这些地界上的动向的,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向掌门回禀。”
褚慕的回答让祈风渡的神情略微有些缓和下来,他微微颔首,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件别的事情要说与褚慕听:“对了褚慕,阿钰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褚慕心里一咯噔,他自然知道祈风渡说的是何事,而这件事他也终将避无可避。他淡然道:“知道,掌门。”
祈风渡走到褚慕的身前,望着他歉然道:“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好,是我没有问过阿钰的意思就擅作主张,褚慕,希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
褚慕明白祈掌门说得还是之前二人在论剑大会前的那个约定,可这个约定早就在他和时解怿比试里就消弭无踪了。
在那场比试里他输了,输得彻底。
如今这番旧事重提,他只觉得浑身的每一根汗毛又被揪了起来。
褚慕苦笑了一声,道:“掌门,您多虑了。我一直把阿钰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她如今找到了心仪的归宿,我也替她感到高兴。”
褚慕脸上虽然装得再云淡风轻,似是不在意这件事,可语气里隐约的失落也骗不过祈风渡。
祈风渡神情无奈,静默片刻后他的话像是化为了一声叹气:“褚慕,你是个好孩子。”
褚慕从小到大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这样一句:你是个好孩子。
他厌倦了,这像一把套在他身上的枷锁,束缚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淡忘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褚慕垂下头,没有再说些什么。见状,祈风渡便还是让他继续去探查魔族之事,褚慕闷声应道后,就离开了琼华殿。
祈风渡攥着手中的信纸,如今暗流涌动,万万不能让魔族之人有任何的可趁之机。
渡劫归来我成了他的朱砂痣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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