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忙不迭地跑向了西厢。正是刚才李伟讲述的那个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爷爷下意识地看了门檐上贴着的那张符纸,上面的鸡毛并没有沾染灰尘,看来才贴上去不久。
谁知,几人正要进房间,却被武森拦住。他迈步进去之后,就顺手关闭了房门。几人站在门外,也不知如何是好。
武森在进入房间之后,里面传出两兄弟的争吵声,站在门外的几人只能通过声音来勉强判定。
武森质问了一声:“你……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知道刚才,刚才我进门的时候,她活了!”武林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活了?她本来就没有死!”
“不是,我是说她刚才,刚才她站起来了!”
“什么?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这虽然是晚上,可还不至于能够眼花到一个大活人站在我面前都看错!”武林有些不悦,好像武森的话触犯了他。
“我说你倒是小声点,他们还在外面……”
之后,两人的声音就渐渐消失了,可能是有意压低了,站在门外的几人根本就听不见。
“对了,大师兄,刚才你说你在那里面看到了什么?”爷爷扭头问道。
“一个女鬼。”李伟说,“不过我也不敢肯定,但我估计那不是个活人,她就那么直直站着,好像一个木偶,或者说是,像一具尸体。”
“你说什么?”喻广财追问。
“像一具尸体。”李伟小心翼翼地回答。
喻广财摇了摇头:“不是,前一句。”
“像一个木偶。”
喻广财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着脑袋。
正在这个时候,武森打开那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武林跟在他的身后,低着脑袋没有说话。走到几人面前,武森说:“几位,这边没什么事儿,就麻烦你们去准备一下家父的后事吧。有什么事,找我就成。”
喻广财说:“我们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随时都可以开工。只是,我要提醒你的是,你父亲要是在明晚戌时落气,那的确是个好时辰,既然等不到那个时候,也自有天命,这不早不晚,在这个时候刚好犯了三煞,如果没有处理好,对你们武家来说,那可是大麻烦。”
“哦?那不知喻先生有没有解法?”武森问道。
“有是有,不过……”喻广财犹豫起来。
武森笑道:“先生你尽管讲,没什么好顾虑的。”
喻广财上前了一步:“那我就直说了。人之死本是天命,这违反天命本来就是在破坏生存规律,一个环节遭到破坏,势必影响其他环节,说得简单点,有借有还,有得有失。所以,如果你要化解这人死之煞,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什么代价?”
“你父亲的死,已犯了三煞,要想化煞也不是很难,长明灯中点入人血,八仙抬轿时在绳索上捆上菖蒲,移灵之时,每走三步丢狗血三滴,敲瓷碗两下。”喻广财说,“可这样做了,肯定会对死者造成损伤,折其阴寿,再下地狱三层,受冰山火海之苦。”
“呵,照做,一切就拜托喻先生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武森的话给镇住了,大家都没有想到,武森会牺牲自己已经死去的父亲,而换取自己的安宁,折阴寿、下地狱,看来这武森的确是铁石心肠。
等武森带着那武林离开之时,爷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走在最后的武林身上。那武林一直埋着脑袋跟在武森的身后,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由于交叉过于用力,手指头都有些泛白了。说不出为什么,爷爷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喻广财见两位主人都离开了,也就带着几个徒弟回了房间,整理行头。这一次因为罗琪不在,少了一个哭丧的,可这个环节也不能少,喻广财想了想,准备让爷爷来充当这个角色。
可当他对着几人提出此议的时候,也就只有曾银贵一个人跟着附和。不过喻广财也看得出来,他无非是想看爷爷的笑话。
“不是吧师傅,我,你看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够代替罗琪去哭丧呢?”爷爷有点急了,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哎呀,师傅,你看我这不是不会嘛,如果有什么纰漏,那也是对死者不敬呀。”
“你不要顾虑这么多,有什么细节,我会一一给你交代清楚的,你放心吧,还有我在呢!”喻广财一脸正经,把话说得死死的,让爷爷完全无法拒绝。
“可是,师傅……”
爷爷还想出言辩驳,谁知这该死的曾银贵上前来拍着爷爷的肩膀,他笑嘻嘻地说:“哎呀,我说小峻之,你就别再推来推去的嘛,师傅一直都说你是个天才,你看你拜师以来跟着咱们也走过不少的丧礼,二胡你学会了,小鼓你学会了,唢呐你也学得差不多了,现在差什么,就差做阴阳和哭丧了。你要是这两样都学会了,那可就是咱们行业里年纪最小的阴阳道士了。”
“你就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了,张七不在,你倒是学着他唱起来了啊?”爷爷白了曾银贵一眼。这目光倒是没有逼退曾银贵,反而让他得寸进尺说个没完。爷爷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干脆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那天晚上,在喻广财的指示之下,几人很快就在武家的院子里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武家的人忙忙碌碌地准备着给武文全入殓的时候,李伟、曾银贵和爷爷三人就吹奏起来。在爷爷的记忆里,曾银贵吹唢呐的样子最好看,他双手捏着那细长的竹管,吹奏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曲子一吹起来,他就跟着那起伏的调调左右摆晃,十分入迷。
那首曲子就那么从武家的院子里传了出去,在相隔几里之外的地方,只要听到这曲子,再配上一阵刺耳的鞭炮,就足以判定一个人去了另一个世界。
爷爷一边敲打着小鼓,一边有不少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掠过。正在这时,那武家院落的东侧突然骚动起来,大家都朝着那长廊口围了上去。刚好,又有一人从那长廊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她的脸上满是惊恐,她正是武林的妻子。
武森也被这阵骚动从房间里惊动出来,见了这场面,他急忙上前拉住武林的妻子,问:“怎么了?”
她指着长廊的方向,已经被吓得前言不搭后语了:“武林,武林,他……他整个身体,都烂了!”
※※※
喻广财听到这话,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连忙跟上前去,问道:“全身都烂了?”
武林的妻子已经被吓得慌了神,她连连点头:“从他的手掌开始,到手臂,刚才他感觉到痛,让我帮他脱下衣服,结果他的整个身体就已经肿了,还泛着红黑的颜色,颜色最浓的地方都已经开始破洞腐烂了!”
“你赶快带我们过去看看!”喻广财开始着急,看来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在武林妻子的带领下,爷爷几人来到武林的房间里。刚一进门,武林妻子的脸色瞬间刷白,所有人也都露出奇怪的神色。爷爷走上前来,只见房间里已经被弄得杂乱不堪,几张木凳子都被砸坏,桌上的油灯和茶具也都被摔得粉碎,只是这房间里早已经没有了武林的身影。
“人呢?”武森问道。
武林妻子也觉得奇怪:“我不知道啊,刚才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在呢。”
喻广财走上前来,说:“他已经跑了,你们看这儿。”
喻广财走到床边,那两扇窗大开着,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进出,最关键的是,就在喻广财手指的地方,上面沾着一些油状的液体,在那跳跃的灯光下,爷爷看得仔细,那和之前在武文全头上取下来的银针上沾着的东西是一样的,也就是尸油。
看到这些,武森好像也有些没底了。他低头沉思了半天,也没有说话。
“武林以前可得过什么病?”喻广财问道。
武林妻子极力回想着,接着又摇了摇头,她说:“没有啊,他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可身体还算健康,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一回来他就说身上很痒很痛,后来就发现了他身上的问题。”
喻广财听了,开始在脑子里搜寻这种现象的来由。
“喻先生,这不会是跟家父的死有关吧?”武森上前来问道。
喻广财叹了口气:“也许吧。”
“也许?”
“嗯,根据这时间上来判定,不难看出有些关联,可在没有找到武林之前,我不敢妄下结论,他身上惹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所以不敢肯定。”喻广财说。
“既然这样,那当务之急就是去找武林,这样,家父的后事就拜托喻先生先处理着,如果有什么法事是需要我和武林到场的,就请喻先生暂且先等等。”说完,武森就对身后的家佣黄妈说,“黄妈,现在就麻烦你去村里找几个壮汉,跟我出去找找,他们要是跟你说钱你就按平日到地主家做工钱的两倍给,当然,这都是在找着后才有的报酬。”
黄妈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喻广财带着几人作别了武森,回到了房间里。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刚一进门,爷爷就问道:“师傅,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喻广财点了点头,说:“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武林是中了尸毒。”
“尸毒?可是他并没有触碰过死人啊?”李伟有些不解。
“你看你,当初是谁回来告诉我们西厢那间屋子里关着一具女尸,后来又是谁告诉我们武林进了那间屋子的啊?”曾银贵发挥出他超高的逻辑思维能力,说道。
李伟像是明白了,点着脑袋,说:“按照这种说法倒是没错,西厢那间屋子里锁着一具女尸,如果真是中了这么严重的尸毒,那这女尸可能已经有不少的年头了,然后这武林进了那屋子之后,他就被那女尸给咬了,就中了这尸毒。”
“不对,他不应该是被咬的,你想想,要是那尸体真的扑上前咬他,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撒腿就跑。如果真是被咬住了,这伤口应该在那儿,刚才我们也看到了,他跟着武森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虽然低着脑袋,可身上的衣着却并不凌乱。也就是说,他在之前没有过大的挣扎。”曾银贵分析得头头是道。
李伟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说:“那这样的话,这尸毒是怎么传到武林身上的呢?”
“呵,这个我想我可以猜到。”爷爷在身后说道,“刚才武林跟着武森出来的时候,他一直没有说话,自始至终一直都埋着头,可是他有个动作很可疑,就是他出来的时候,两只手一直都狠狠地捏在一起,我想啊,要是他手上没什么问题,怎么会捏得那么紧,以至于两只手都泛白了。”
“那他的伤口在手上?”曾银贵想了想,“那这尸毒可比咱们想象的要厉害得多,通常最厉害的尸毒都是从脖子或者人体最活跃的地方传入,而且都是通过被咬传给人的,这种只伤到了手指头就能导致全身溃烂的,那可能真是不好对付。”
“不对,这里面还存在很多问题。”李伟说,“你们想想啊,如果刚才我们所说的都成立,那武家为什么要放一具尸体在自家屋里呢?还有就是,有个细节,刚才我在那西厢的那间房间的窗户口趴着的时候,武林过来,他的手里是端着饭菜的,如果那里面住的是具女尸,那他端着饭菜进去做什么?”
“他们不会是在养鬼吧?”曾银贵说道。
“养你个大头鬼!人家养鬼养的可是鬼,这是个尸体,实实在在的尸体,再说了,养鬼也不能养个老太太呀。”李伟当即就给他一顿训斥。
曾银贵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看来是被李伟说了个正着,他努了努嘴,没有吱声。
“行了,你们就别瞎猜了,先歇息一下吧,今天法事可能是做不成了,等会儿咱们再去吹奏两曲。”喻广财说着侧身躺倒在了床上。
“那我也去躺一会儿。”李伟说着,也奔着那张床去了。
曾银贵在桌边又喝了两口茶,说:“看来我是茶喝多了,现在倒是有点精神了,峻之,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
说完,两人就从房间里出来。这天晚上,武文全去世了,武林又不见了,看来这武家整个晚上是不得安生了。
两人从长廊里出来,走到院坝里的那张桌子边坐了下来。不多时,黄妈从一旁走了出来,她看了看爷爷和曾银贵,说:“你看,这真是招呼不周。两位你们先坐一下,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们倒两杯茶过来。”
这黄妈正要转身,爷爷朝曾银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叫住黄妈。曾银贵立刻会意,喊道:“黄妈,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儿吗?”
“我是想问一下,找武林的事儿,你们安排好了吗?”曾银贵问道。
黄妈瘪了瘪嘴,说:“这人是派出去了,不过有没有效果就难说了。说来这武林的病也有些奇怪,你说以前还好好的,怎么说患病就患病了,这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都让我不得不相信西厢那边闹鬼的事情了。”
“什么?西厢那边闹鬼?”曾银贵十分惊讶,他看了爷爷一眼,爷爷也被黄妈的话勾起了兴趣,上前来想要听个明白。
黄妈见了曾银贵的反应,她倒是瞪大了眼睛:“你们不知道?”
两人摇了摇头。
“这武家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三年前突然传出西厢那边闹鬼,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来这边,上一个女佣在这里的时候,就是被西厢那边的鬼给吓跑的,据说好像她在西厢见到了一只女鬼,后来还被这只女鬼给咬了。”黄妈说着,像是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脸上的表情很是扭曲。
“那后来呢?”爷爷催问。
“后来,这个女佣就走了,我也没见过,据说在我来之前她就回老家去了。”黄妈说着。
这时候,在三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呵斥声:“黄妈,你在这儿干吗呢?还不快去做事?”
扭头一看,是武森。他双手背在身后,声音严厉。黄妈听了,连忙埋头走开了。
武森走上前来,拱手道:“两位别听她胡言,以讹传讹而已。”
武森刚一说完,就有一个男人从大门口急匆匆地走进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熄灭的火把,不难看出他是被专门请来寻找武林的。这人走到武森的面前,低头一阵耳语,武森的脸色顿时大变,然后喊了一句:“你叫上所有人,跟我来!”
※※※
看着武森带着家中仅剩下的几个人出了武家大门,爷爷扭头望了曾银贵一眼,有些迟疑。
“你看什么看呐?还不快跟上去!”说着,曾银贵就拽着爷爷一道跟了上去。
在武家那座院子的背后有一片大松林,在松林的里面,有一汪大湖,那湖水泛着浅绿色,迎合着月光,显得剔透无比。湖里波光澜澜,那个盘形的月亮被层叠的湖水分割成无数个小月亮。
武森带着众人停在了那片湖前,眼前的场景让他很是惊讶。原本毫无杂物的湖面上竟然漂浮着四具尸体,他们都是这个村子里的壮汉,两个时辰前,黄妈托人找到他们。为了能够挣得几个铜板,他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帮忙寻找武林。所有人也许都没有想过,这会是他们的下场。
“这是怎么回事?!”武森扭头问身后那个还拿着已经熄灭的火把的壮汉。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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