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时,也是没了轻重,许是急了,身旁飘起了些风元,只听得围墙外头的屋檐上,冰棱撞击到了一起,插在了雪上,在了阳光下闪闪亮着。
听了“入赘”两字,木卿君和融复海险些大笑了出来,这姑娘这话说的,傲世什么时候说要入赘芳菲坞了。木卿君在旁逗道:“怎么,芳菲坞出嫁的不是若儿姑娘,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莽撞丫头。”
碧色瞄了旁边忍笑忍得嘴角抽筋的两名长辈,心里早就骂翻了:“自然是我家若儿表姐。只是你家少爷这般懒散的人,我是琢磨着不大合适,我见我姐姐一大早就呆呆傻傻的,定然是知道了他不中用的缘故。这样吧,你趁着两家婚事还没定下来,去告诉那躲在宫里的炎帝,将炎阕令撤了,以免你以后入了芳菲坞的门,一艺不通,和其他花匠相比,惭愧难耐。”
傲世看看眼前的少女,见她的神情举止,和若儿的风格却有些不同。他摇头笑道:“这事,两家的大人已经是允下了,还请你转告若儿,她如是心中不肯,可前来和傲世相商,外头雪大天冷,姑娘穿得也是单薄,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碧色听罢,心里不悦上前说道:“你这人怎么不听劝,若儿表姐她...,”她猛地停住了嘴,回味着先前几人称呼表姐之时,都是叫她做若儿,这般说来。
她这一迟疑,傲世已经在了木、融两人的轰笑声中回了堡里。只留下了一地的雪印。他的口吻似乎和若儿很是相熟,碧色再想想昨日姥姥和韩红窈等人都是一脸的满意,这事说来,难道就自己一人被蒙在了鼓里。
她心里也藏不住事,赶回了外坞的时候,就急急找上了若儿,她才刚走入若儿下脚的院子,就听得里头说道:“碧色,你可来了。”
姐姐的六灵看来很是厉害,自己也是问她用了什么法子修炼得来的,她却说,那样的修炼法子,自己是一辈子也不愿意再试的。
房中,若儿呆坐着,招呼了她坐下后,就问道:“碧色,你可知嫁人是什么滋味?”
身旁的那阵子蔷薇花里头还带着点雪香,若儿见她满面风尘,想来也是刚从外头回来。若儿坐得位置是个阴冷角落,冬阳也照不进来,碧色才刚坐下,就喊着冷,生气了搁在一旁的暖炉。
这两母女都是一样的德行,先前虽然韩红窈在了冰原里回来之后,使得这坞里的女子都不惧冷些,但也没人如眼前的表姐一般,在了冬日里还是春衣打扮,也不怕冻着。
她依在了若儿身旁,窗户侧开着,檐角堆不住下了一夜的雪,絮絮落了下来,偏北的中帝都,隆冬正盛,远在了南边的芳菲坞,这时该是新绿初冒,春意姗姗来时。
“姐姐,这事我哪说的准,”碧色讷讷道:“我轮番问了好些外坞的嫁了人的妇人,怎么样的夫君才算得上好?”
若儿的头靠在了碧色身上,低声笑道:“你又探听到了些什么。”
碧色偏着头,抵住了若儿的发:“蜂房的婶娘告诉我说,该是勤快麻利的,日出而起,日落而归,懂得召唤蜜蜂。匠房的嫂婆则说,要懂一门技艺,赚得个衣食无忧。”
若儿听了咯咯笑了起来:“这算哪门子好夫君。”
碧色听了眼底黯红:“姐姐,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心里又怕。如果像我娘一般,碰到了个负心的人,日日寻欢,夜夜让你难受。”
耳边传来了若儿的话语,“我也是没经历过什么情爱,我只知道,夫君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两人细心经营,相互敬重喜爱,一生一世不想离弃。”
她的眼里带上了几分柔情,她附在碧色耳边说道:“在冰原的时候,我曾见过一对男女,本是相爱,却不得不永世分离,几时如此,两人依然心心不离。我还曾见过一情,男老女少,容颜再变,君心不改,永厮身旁。”她口中所说,正是君怀鲤和千原两对夫妇,这世间的情爱在了若儿严重看着虽是辛苦,却也有个中的滋味让人细品。
碧色见若儿脸上焕发出来了喜泽,眼里更是漾开了欢色,平日看着寻常的姐姐,今日居然看着竟然如同怒放开的春杏,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碧色看了心里一阵激荡,她再想想先前的那名男子,也是温文如玉,对了自己的连番衅问,也是不温不火,自己的生父和他相比都要逊色不少。
姐姐果然是...碧色想到这时,再想到男子提起若儿时,眼里并无姐姐脸上一般的神情。
这婚事,姐姐该是情愿的,她本想将傲世说得若是不愿,可去相商,碧色这话却说不出口了,姐姐的神情来看,这桩婚事她是情愿的,甚至是欢喜的。
想到了这里,她心里有些难安,姐姐即将远嫁,自己要一人在了花坞里头,她想着有些难受,就借着暖炉炭火不够,退出了房去。手里的暖炉里的火闪了片刻,慢慢熄灭了下来,碧色觉得有些冷了。
她想了片刻,将自己今日去齐堡的事情转口告诉了姥姥。老妪听了之后也是喜笑颜开。芳菲坞也是正式和齐堡定好了日子,下月十三,良成吉日,又是立春之时,婚嫁喜事,大吉。
剩下的小半个月,碧色和若儿也是跟在了几名大人身后,了解起了外坞的事情来。而韩红窈和韩碧然两姊妹则在了帝都的大户中中走动了起来。老妪则亲手准备齐了婚嫁的事宜,三人都是忙得不亦乐乎。
芳曹掌事离开之后,若儿和碧色这才发现了两人娘亲的经营手腕。先前她们以为,之所以由韩红窈掌管内坞,一是因她灵元更加强盛些,二是因为她的性子看着冷清,不合适管理坞外的事情,这时看来却是不同。
韩红窈手腕圆滑,与人谈笑之间,不忘将手头事情吩咐妥当。碧色看着她的行事风格,和自己的娘亲也是不同,碧然若是和风细雨之间,温声劝解,她就是雷厉风行,快刀斩落,做事也毫不留情面,
碧色却也换了个性子,随着自己自己平日并不喜欢的姨娘,里里外外奔走开了。
若儿这新嫁娘这会儿工夫,却是有些无聊,她心底也不知这夫妻之道该如何相处,她闲暇无事,只得反复将木隐练习了个遍,只是那日在了花溪之中用的花侵之术却总是不顺手,只怕那日是急智之下,才有了那样的技艺。
直等到有一日,姥姥叮嘱她前来见客,她来到堂前,才看到了张熟面孔。
木卿君见了若儿笑得更是开怀,连番道贺后,也不忘说上几句讨巧话,“说来也是有缘,我就说你这丫头,当年就很合我的眼缘,想不到几年之后,还真的是应了当年的戏言。”
若儿听了,忆起当年自己的“玉佩”之语,想不到到了今日竟然成真。
老妪听木卿君将了这些年若儿的书信往来的事情都讲了一遍,也是惊叹不已,心里欢喜着若儿找到了好姻缘。
再看堂上端坐的韩红窈,若儿也觉得她最近看着和颜悦色了不少,就是看自己的眼色也和缓了些。
等到几名长辈说完了些场面话,木卿君才照着礼数,下起了聘来。
齐堡是玉阕国中巨擎,齐傲世此番婚嫁又是帝皇之媒,聘礼足足运了三十余车,所选之物,除了钦赐,其余的也都是齐家两位太上和齐放亲自挑选。
十余车用了上好的喜锦,十余车珠宝,玉器,古玩,十余车聘金,足足将芳菲的外坞的各类生意买卖车辆都截在了外头。
若儿对着那长串礼单,也是没多少兴趣,一并交给了老妪等人打理。
木卿君则是从怀中再取出一物,递上前去,若儿细看,只见手中的却是一块淡色玉瓶,她在了药庐里也呆了些时日,才刚开了那瓶,就闻了一阵清香。
木卿君笑道:“这是星魂香。”
若儿闻了几口,只觉得冷香扑鼻,让人精神浑然一振:“香气提神醒脑,谢谢木叔叔。”
木卿君笑道:“你可别说木叔叔小气,香氛之流,芳菲坞最是擅长,我给你这香也是有些原有的。”
见他说话的语气凝重了不少,若儿听罢,才知道这香并非木卿君所用,而是傲世的娘亲所制,若儿曾听到傲世小时候母亲不在身边,而这香却是他很是喜爱。
她明白了木卿君的意思,拜谢之后,几人一番招呼后,日色渐晚,若儿回到房中,正待休息,却听得韩红窈推门而入。
015 琉璃喜出日月黯
若儿已经听到了这阵子脚步,听着声音,她已经猜了来人是谁。坞里几个亲近之人的脚步声她分辨的很是清楚,碧色的轻快,碧然的细碎,老妪的沉稳,唯独韩红窈行走之时,控力几分,有些拘谨,想来是因为早些年在冰原行走时,注意冰面路滑时留下的习惯。
玉阙的婚嫁习俗之中有如此一条,女子出嫁,娘亲或是福气深厚的长辈会为新嫁娘插上并蒂花,期许她婚嫁和美,一生无忧。若儿却不知道,自己出嫁那日,是谁为自己插花梳妆。
韩红窈其实早就入了院,却迟迟没有走进门来,外坞里头,此时有些草木先嗅到了春意,冒着尖爆出了芽来。看着院门处早早糊起的喜联,韩红窈心底也是生了些回忆。
屋内的若儿坐在了灯前,背影在窗纸上剪出了个人形。
她和他一别已经是十四年了,她每每看到若儿,就会想起当年冰原上初次见殇木时的情景,师父欢喜地说道;“红窈,来见过你的师弟,他和你一般,都是木灵之身,只不过他是阳木之灵,从今以后,你们需一同修炼,互取所长”。
那年,韩红窈九岁,已经是天原最年轻的普通弟子。殇木八岁,是天原新进的学徒,为了不违背师命,她不得不带着那个资质愚钝的学徒,一带就是五年。
她入选为上位弟子后,他才勉勉强强升为了普通弟子,就是在平日大小冰狩中,也要拖着自己的后腿。殇木,似乎根本无心学习冰原的术法,一门心思全放在了花草树木的栽种上。
那个蠢材,冰原这样的地方,寸草难生,他竟然还期望在里头养出天生天养之花。自己被雪圣选中作为天机使者时,想不到他却因为一门好的花艺也被选中了。
世上会有谁相信,冰原的雪圣竟然也是爱花之人,一干的天机使者中,他独独和殇木说上了几句,这又算什么,自己多年的苦修竟换不来雪圣的只字片语。
她不服,所以才会受了他人蛊惑,独自再去面见雪圣,也不会因为面见无果,一怒之下,将雪圣最是珍爱的灵花强自摧毁。
韩红窈回忆起那簇不起眼的灵花被自己信手毁去时,天机墙轰然倒塌,她第一次见到雪圣时的情景。他双眸含冰,踏雪而来,根本没有留意到自己,生平第一次,自己被人如此彻底地忽略了。
只是举手之间,她就被雪圣毁去了灵瑙,那时,她只听得身后一阵哀求,殇木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灵瑙破裂时的痛苦让她昏迷了过去,她只听得雪圣的声音如同天上而来:“好,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自己醒来之时,全身赤裸着,殇木看护在了自己身侧,两人已经被驱逐出了冰原。那一刻,她只觉得生无可恋,自己多年得来的修为和身份,在一夕间全部都失去了,殇木在了自己耳边说的,她已经是听不清了,只是浑浑噩噩住在了乌业城里。
他以为,自己会痴傻上一辈子?殇木,你莫要忘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她想到这里,看着眼前身体里流着一半殇木血的若儿,只是冷冷地说道:“齐堡是火热之地,我是来给你解除冰封之术的。”
若儿迎上了她的注视,眼里也是没有带上多少感激,身子也是往后退了几步,明显没有让她除去身上封印的打算:“若儿不敢有劳内坞主,这些年来,若儿一直无灵元伴身,也是习惯了。”
两人站在了房中,直到月上了正空,还是僵持不冬,最后还是若儿先发话:“前些日子,我和碧色去了趟北陆商办,见了她的爹爹,我只想劳烦内坞主告诉若儿,我的爹爹姓什名什?人在何处?”
韩红窈听到这里,已是有了些怒气,却突然听到若儿低声喊道:“娘。”韩红窈的身子微乎其微地摇晃了起来,似被寒夜里吹进来的风冻到了般,她将要出口的斥责被心底兴起的异样强压了下去,眼前的若儿双眼如同星辰闪烁,泛着些泪色。
再过些时日,她就要出嫁了,韩红窈心底,这么多年来,她的心第一次松动了些,:“明日你跟我到库房去,选些合用的嫁妆。”
说到这里,她就快步转身离去了,留给若儿的只是个清冷的身影。若儿心中有些失望却没有了伤感,也是习惯了,不是么,她摇了摇头,夜风探进了屋里,吹灭了灯。
隔日,老妪找上了门来,领着若儿到了下人房中走去,说是要给她找个聪明伶俐的陪嫁丫头,以后到了齐堡里头也是有些照应。
备选的丫头都是些十一二岁的少女,家里都是世代在了芳菲坞中,听说这次是给大小姐挑陪嫁丫鬟,很多人都是有些不情愿。
坞里的人都是知道,芳菲坞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坞里的重要位置都得留给女眷,特别是内坞之中的差事,更是如此。内坞中的婚嫁,男方多是入赘。而那些外嫁的女子,就只能摊到些闲杂事情,不能参与坞内的经营。这些丫头,大多是有灵元在身,都是些心高气傲的主。当大小姐的陪嫁丫头,先别说要离开父母,以后在了坞里也是没有地位,所以这一群人站着,也是没人想抢了这差事,个个都是垂头丧气。
对于眼前的这些人,若儿也是没有多少兴趣,别说自己不是在坞里长大的,里头也没有几个相熟的面孔,看了一圈却没有选中什么合适的人选。
这时碧色走了进来,对着若儿眨着眼,似是有话要说,只是老妪这时还催促着若儿选人,她只能是等在了一边。
门外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一个丫头,她似乎也没看清里头的气氛,才一入门,就胡乱叫嚷开来:“都怨那只馋嘴鸡,将我的折好的菜心都啄了个干净,又连累我来迟了。”
等到看清楚屋里站着的人,她脸上一垮,低垂着头,心底还琢磨着里头怎么站了满屋子的人。
来的这名丫头是厨房里的帮佣叫春韭,先前老妪已经说明了每房都要派了三等花灵以上的少女过来,她灵元充其量也就是四等,明显是来充数的。
老妪则心中有些不快,她先前分明是吩咐火房的李婶,将自己的女儿选送过来,怎么派了个粗使丫头,坞里的那些老人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见这丫头头发间还沾着些菜叶,若儿走上前去,给她捡了个干净,然后笑道:“坞里还有这般的灵元。”原来春韭的花灵竟是韭菜花。
春韭有些不服气道;“大小姐,韭菜也是会开花的,闻着可香咧。”
听了她这话,若儿和碧色都是笑了起来,若儿更是说道:“我们都是四等花灵,你跟了我也不算委屈了,就你好了。”
说罢,她就将春韭拉到了自己身侧,还一个劲和老妪说:“韭菜补气,在了齐堡那样的陌生地儿,看着她,我就觉得乐呵。”
碧色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妥,姐姐这次还是该挑灵滴齐全的手下好些,她在了齐堡人生地不熟,真要受了委屈,多个传话的也好,但她见若儿似是铁了心思,心里只得做了其他打算。
老妪看着若儿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也就答应了下来,再叮嘱给春韭的家里一些钱财,算作安家之用。
等到老妪将人手安排妥当,碧色很是欢喜地拉过若儿,原来,她先前磨着老妪,说娘亲和姨娘都在了内坞,里头又还有姥姥把守,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情,自己这次想和若儿一起留在绯云城。老妪和碧然原本都是不肯的,只是碧色再将前些日碰到了秋膘等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将若儿的经商才能好好地夸了一通。老妪听罢,也是动了些心思,想着若儿似乎很合适经营外坞。将她嫁入齐堡,也是没有法子,自己还真有些担心她一人留在了绯云城。
于是老妪就前去探了探齐堡的口风,两位太上倒还是客气,说齐堡并不会干涉若儿的娘家的事情,言下之意,就算若儿要打理生意上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
老妪那日见两姊妹打理兰所也是摸清了些套路,也就答应了让碧色留着帝都,两人轮流打理外坞的事情。
听了这好消息,若儿也是开心,此次去了齐堡,她心里也是还有些忐忑,就算有了陪嫁的丫头,自个儿心底还是有些不踏实,如果再加上古灵精怪的碧色,想来她进齐堡的新嫁娘的日子,也不会太乏味。
随后,韩红窈果然依约,领着若儿进了库房。芳菲内外坞都是设了库房,而外坞之中,此次老妪几人出门,也是挑选了一些内坞里的稀罕之物,带了出来,里头摆放的并非铜臭之物,而是女子常用的珠花首饰,还有些玉器古玩。
若儿对着这满屋子的珠宝,转了起来,却没有碰到什么喜爱之物,一直走到了最里头,只看到一个古朴的盒子,翻开看时,里头却是些玉珠。
玉珠摆放在了盒子当中,串了起来,足足有了九颗,都是指甲般大小,若儿握在手中,只觉得很是凉手,再一细看,发现这些玉珠竟然全是冰晶打磨而成,只是不知道什么人能有了这样的手艺和耐心,能雕琢出如此一串珠子。
最奇的是,虽是冰晶,在了人的手里,也不化开,稍一揉捏,又觉得如同化成了水般,有些柔软。
她看了几眼,就觉得很是喜欢,索性就戴在了手上,才一套上,她就舍不得取下了。
韩红窈在旁看了,咬了咬嘴唇,嘴里问道:“一屋子的东西你都不选,偏要这些破烂珠子做什么?到时候可别被齐堡里的人取笑了,说我们芳菲坞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若儿还是把玩着手中的珠子,说道:“这串链子很是小巧,带在身上也方便,我在冰原里都是简单装束,又没有披金戴银的习惯,满屋子的珠宝看着也是花眼,反而是这冰珠子看着让人想起了冰原的日子。”说着,她不自禁想起了五十,那几颗冰珠玲珑剔透,紧紧地勒住了她的手腕。
韩红窈听了,脸色一变,也不再说话,靠在了一旁,低声说道:“此物叫心珠,能蓄人之思念,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妪看着她的脸色,淡淡说道:“此物本就是他人有心相送,也是因为原本的主人并不喜欢,才被闲置在了这里。说来也是有缘,既然被若儿选中了,就留下来吧。”
心珠的由来老妪并没有明说,旁边几人中也只有韩红窈和碧然知道,这串珠子是殇木离开时,留下来的。照殇木的话说,是冰原天机墙碎裂之时,他取了些碎冰,打磨成珠,原本是想送给韩红窈,以慰藉她对冰原的思念之情。只是韩红窈清醒之后,却不屑要殇木之物,每看到这个东西,就丢弃在了库房里头,一搁就是十多年。
老妪见若儿选了多时,也没选中几样首饰,就自己做主,替她选了套珍珠件,翡翠饰,云石钗,再命令一旁的丫鬟收了起来。婚嫁首饰之后,少不得一番裁量喜服,花冠披带样样不少,折腾了足足一日有余。
尤其是商量到喜服时,若儿却无论如何也不要大红之色,这可是让几名长辈很是为难,喜庆之色本为大红,若儿却偏说要什么蓝色,很是难办。
几人正争执不下之时,秋膘却亲自送来了件嫁衣,才一展开,就让芳菲众人大喜往外。这一身喜裳就是若儿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它并没有多少繁缛绣工,而只是用了上等的红丝编制起了正反两面,明里看着如同红色,暗地一看却是偏成了蓝红色,更奇的是,喜裳上的花纹也不繁琐,而是织了些碎底金花,从了衣领处到了裙摆处,点滴不拉。整件衣服在了日光下,金色闪亮,而在了月光下,则是银烁如星。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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