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易峰趴在地上,用初中军训教过的匍匐姿势一点点往前挪,而前面除了发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偶尔透出的一点点微弱亮光外,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够真实感受到的是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刺骨的阴寒,而且越往里爬,寒气越重,他甚至感觉自己呼出的白气都瞬间凝结成了霜,蔽塞、黑暗和寒冷将庄易峰对坟墓的恐惧几乎推到了极限。
当双手触摸到冰冷湿滑的地面时,庄易峰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拧亮了头灯,led强光瞬间将面前的一切照的一片惨白,虽然看不见,他还是倔强的瞪着眼,蹲在地上,不愿再往前挪一步。
等庄易峰的眼睛适应了片刻,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很小的墓室中,这墓室粗略估计,恐怕还不到十平米,地上放着一些瓷瓶瓷罐,头灯扫过去,翻出一片白光,奇怪的是,这墓室里居然没有棺材,他正对面的位置有一个出口,虽说是出口,却没有门,然而最让他惊讶的是,发哥竟然不见了。
他连忙转身去找于老四,就见于老四正费力的从洞里往外钻,庄易峰急忙把于老四拉出来,结结巴巴的说“发,发叔,丢,丢了。”
于老四没答话,而是眯着眼睛扫了一圈这间小墓室,然后耸耸肩说“这个钱串子,肯定是去主墓室了,这里是耳室,专门放陪葬品的,不过按照惯例值钱的肯定都在主墓室,而那最值钱的,一定都在棺材里,哼哼,这老家伙这么轻车熟路,他娘的,还说什么职业操守,我呸。”
“哎哎哎,别血口喷人啊,我就是随便看看。”发哥在耳室外轻声喊了一句。
于老四也把头灯打开,跟庄易峰一起离开耳室,来到了主墓室,一进主墓室,一口通体漆黑的四方形大棺材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墓室的正中央,庄易峰一看见棺材,心跳的就好似擂鼓一般,他像个孩子似得,紧紧贴着于老四,总想扭过头不看它,可眼睛却怎么也移不开,只好用眼角余光偶尔撇两眼棺材,每撇一眼身上就是一哆嗦。
于老四不忙着看棺材,而是直勾勾盯着墓顶出神,庄易峰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发现头顶上除了青砖,什么都没有,没等他开口问,于老四抢先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两点半了,怎么了四叔?”
“咱们从外面挖进来用了多长时间?”
这话问的庄易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想了想说“要是算上中间休息吃饭的时间,大概三四个小时吧。”
“三四个小时,三四个小时,两点半了。”于老四盯着墓顶,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
庄易峰猛的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吃惊的问“你是说叶正楠他们打算等时间停止了再挖?不可能啊,只停半个小时,他们来不及啊。”
于老四没答话,而是沿着棺材,在地面上来回的找,墓室本就不大,又被棺材占据了大半,所以棺材四周的空间非常狭窄,于老四刚转到棺材尾,突然站住脚,慢慢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浮土,又抬头看了看墓顶,叹了口气说“人家早就挖好了,只是在等合适的时间下来而已,想下来,分分钟的事,你看。”
庄易峰也抬头看看墓顶,这才发现,就他们所站的位置的正上方,有一小片墓顶根本没有砖,而是从外面盖了一张类似于帆布的东西,由于帆布跟青砖一样都不反光,加上墓室相对较高,不仔细看,确实不太容易发现,更何况进了墓里,第一眼就被棺材所吸引了,没人注意脑袋顶上有什么。
“哎,会不会人家早就看完了”墓室里冷不丁冒出发哥的声音,只见他从棺材另一边的角落里站起身,手里还握着一片闪闪发光的东西,庄易峰心说难怪在耳室看不见他的手电光,原来藏在这。
“应该没有”庄易峰笃定的说。
“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们下不下来还得跟你汇报一声?”
庄易峰懒的跟发哥解释他那异常敏感的鼻子,和叶正楠身上那特有的香水味,而这墓里充满了霉味和腐败的臭气,但凡能有一点点香味他都一定能够闻的到。
“就算没下来,时间一停,人家下来二打一,咱们也没胜算,老四,撤吧,咱不能明知是套还往里面钻啊”发哥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快走到耳室门口了。
于老四一言不发的看着地上的那一层土,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庄易峰看看发哥,又看看于老四,夹在两个老头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眼看发哥已经进了耳室了,于老四低声说道“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好歹先找找,看能不能发现有关烛龙之地的信息。”
庄易峰一听于老四有心要撤,想到不用直面叶正楠了,不由的松了口气,急忙打起精神,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恐惧,试着开始打量这间墓室。
墓室太小了,除了中间的那口大棺材外,实在没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地上倒是摆了一些瓶瓶罐罐,可无论是从器型还是工艺,怎么看都像是普通家里吃饭喝水的东西,庄易峰看了看地上,又回头看看棺材,正当他在心里暗自给自己鼓劲的时候,于老四善解人意的说道“你看看地上这些,我去研究一下棺材。”
这句话如同甘霖春雨一般,听的庄易峰无比的高兴,他欢快的“哎”了一声,就利索的蹲在地上拿起个瓷碗开始打量。
此时发哥在耳室那边低声喊了一句“我给你们放风去啊”,接着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听声音应该是钻出去了,于老四低声骂了句“真他娘的怂!”
庄易峰把地上的十几个瓶瓶罐罐看了底掉,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站起身来看看于老四这边有没有什么发现,可当他回头一看于老四,顿时吓的目瞪口呆。
只见于老四手里拿着一块好像是从自己秋衣上撕下来的一截袖子,正跪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擦棺材,那种仔细的程度就好像他擦的不是棺材,而是一面镜子,整个人像壁虎一样紧紧趴在棺材上,脸贴着棺材板,斜视着检验每一下擦拭的成果。
庄易峰站在他身后,颤抖的问道“四,四叔,你这是干嘛呢?”
于老四好像根本没听见,别说是回答,就连手里擦拭的速度都没有哪怕片刻的迟疑,庄易峰稍稍提高了点声调又问了一遍,可于老四依然没有回答,这下庄易峰彻底慌神了,他有心想拍拍于老四,可又怕万一转过来的不是于老四呢?万一于老四回过头突然扑过来咬他呢?他在心里已经把所有看过的恐怖片镜头统统过了一遍,也不管是鬼怪还是丧尸,凡是吓人的,统统过了一遍。
庄易峰颤抖着紧贴墙壁,脚尖点地,仿佛跳芭蕾舞般,小心翼翼的朝耳室挪,他打算爬出去叫发哥,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发哥来了能有什么用,但也至少比他一个人在这瞎哆嗦要强的多。
脚的前面是于老四,脚的后面是那些陪葬的瓷器,刚刚没事的时候,没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近,这过道又有多狭窄,当时一心只想着,千万别碰碎了那些瓷器,不引起上面叶正楠的注意就没问题,可现在麻烦了,既不能碰到于老四,也不能碰到瓷器,真正是举步维艰。
他用一种极其难受的姿势,倒退着走到耳室门口,转过身刚要进去,就听身后于老四突然说道“果然在这,他娘的,藏的还真深,哎,你干嘛去?”
这话听的庄易峰浑身一激灵,刚刚还在打颤的脚,此时连颤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咕咚”一声跌坐在地上,艰难的转过头,惊恐的看着于老四。
于老四丝毫没理会他的反应,依然自顾自的蹲在棺材边,好像欣赏艺术品似得,眼冒金光的看着棺材,脸上还挂着一副得意之色,好像这棺材是他亲手做的一样,他朝庄易峰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庄易峰回头看了眼耳室墙上的洞,又看了看于老四,愣了大约是十几秒,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步步爬到于老四身边。
于老四指着棺材,兴奋的说“来,你看这画,这是升仙图,专门是画在墓里的,意思是希望人死了之后,可以像画的一样,早登仙界,大部分升仙图都画的比较抽象,说白了,就是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可你看这幅升仙图,画的也未免也太真实。”
于老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庄易峰这才明白他不是鬼上身,而是真的有所发现了,急忙也端正态度,仔细去看棺材上的升仙图,这升仙图是从棺材头一直画到了棺材尾,画上面有男有女,都是长袖翩翩,一副电视剧里古人的扮相,有的脚底下有云,看样子是在飞,有的甩裙弄袖,像是在跳舞,至于于老四说的真不真实,他倒是没看出来,况且这是升仙图,真实?怎么判断?难不成于老四还登过仙界,见过实景不成?
“四叔,这升仙图怎么个真实法?难不成你还见过神仙?”
“你这个木头脑袋啊,我说的意思是人和景画的太像了,哎呀,也不是像,就是怎么说呢,你没看过水墨画?”于老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切齿的问。
庄易峰点点头,转念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气的于老四直翻白眼,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于老四无奈的说“行啦,你看这,这画的是仙界天宫,可这天宫你不觉的奇怪吗?”
听于老四说完,庄易峰煞有介事的看了看他指的位置,那里画着一片金碧辉煌的建筑,其间云雾缭绕,确实有些像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大闹天宫》里天宫的样子,不过对比一下又感觉这画在棺材上的天宫,好像少了什么。
庄易峰歪着脑袋问“这是孙悟空闹的那个天宫吗?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不光是少,还小,你看这群宫殿,细梁矮柱,小门小户,虽说是红砖金顶,可哪有一点皇宫的气势,别说是天上的神殿了,就是在地上找个稍微有些名气的大寺庙都比这气派的多,所以我一开始就认为这天宫有问题,而最大的问题在这,你看!”于老四说着把头灯摘下来,将灯光全部集中在了画上一座更小的偏殿上,这偏殿位于所有宫殿群的最边角位置,如果画上其他的建筑勉强可以称作宫殿的话,于老四照的这间偏殿的大小恐怕连个民居都算不上,若不是于老四着重指出,庄易峰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于老四看庄易峰没明白,又把灯凑近了些,指着偏殿的匾额说“你仔细看。”
庄易峰此时也全然忘记了害怕,眯起眼,凑到近前仔细的看,只见这间偏殿的顶上画着一对相对称的龙,这怪异的龙形庄易峰再熟悉不过了,只一眼,他就突然失声惊叫道“烛龙符!”
于老四一把捂住他的嘴,两个人缓缓抬头朝墓顶上的那个破洞看,等了片刻,没听到任何异常后,才慢慢放松下来,转回头继续看那个偏殿。
于老四说“一开始我也没注意,只是觉的天宫画的太小了,我以为可能是画匠技巧的问题,或是出殡的人本就不注重这些繁文缛节所致,可后来转念一想,朱允炆出家当道士,死也是死在道观里,棺材肯定是道士们专门去给他订做的,而天宫是道教创造出来的,道士请人画升仙图,怎么可能会偏偏把天宫画成这个样子?所以我认为这天宫一定有问题,就这样,我把上面的浮土和泥垢擦掉,这才看见了这偏殿。”
“那这偏殿是什么意思?难道烛龙之地就在这墓里?”
“不,你看,这天宫里,加上这间偏殿,一共是九间,暗含了九宫之意,这间偏殿的位置正好处于兑宫之位,按照奇门遁甲的九宫星属,兑七宫为天柱星,又破军星,属金,值酉,五行方位歌说,申酉属金位在西,也就是说烛龙之地的大方位在正西,具体的位置,你让我再算算,反正大方向有了,证明我们找对了。”于老四说这,就又爬到了棺材上,仔细的查找起来,以期能找到更多线索,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处于一种忘乎所以的亢奋之中。
“先天八卦里兑为二,属木,后天八卦里兑为七,属金,兑卦天柱星又为破军星,破军星在道教的北斗九宫中又名天枢,为阳明第一星,以当年国都南京为中心,往西800里,有一条小河名为天枢河,河边有座山,名叫烟波山,明代时写作烟钵山,兑卦共有2、4、7、9四个数,2、7为火,4、9为金,这烟钵山无论是卦象、九宫还是地势都对的上,于叔叔,您说我算的对吗?”
于老四和庄易峰听着头顶上传来的这几句话,犹如被施了定身咒,浑身紧绷,心跳欲出,却一动都不敢动。
第八章 懦弱的代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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