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天玑道君虽不是剑修,却胜似剑修。为人极为护短,尤其爱护宗门弟子,但凡无故对太华仙宗弟子动手、以大欺小的,就算是渡劫期,敢伸手他也会毫不犹豫给你剁了。
宴归禾死死的盯着他,忽然唇角挑起,周身绿雾大涨,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飞速膨胀,眨眼间蔓延了大半座铭城。
高空战场一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华听澜四人被绿雾分割开,带有浓烈腐蚀性的雾气无孔不入,迅速撑起了防御结界。
滋滋
结界也在被迅速腐蚀!
宴归禾为了脱身已然拼了老命,连本源毒气都放出来了。这东西损失了,他至少得修养几十上百年才能勉强恢复元气!
城中建筑也被波及,禅心被焦玉玉如临大敌地护在身后,视线触及被毒雾腐蚀的地方,眼含悲悯:幸而城中已无人
视线被隔绝的刹那,真正的殷琅抬手扯掉了腕间已然松掉的紫色缎带,经脉中灵气魔气隔着一层纤薄却坚固的薄膜畅快运转,势压瞬间暴涨。
他原本还在思考如何遮蔽他人视线,以便于伪装成殷琅与沈慕玄同时出手攻击,谁料宴归禾竟主动提供了出手契机。
如此,殷琅哪里还会迟疑?
高空中绿雾发出轰然巨响,剑光贯日一闪而过,连雾状的毒气都被斩开了一瞬间。剑光掠过,火舌紧跟着卷出,顺着绿雾边缘飞快蔓延开来。
剑光再闪,纵横交错将没有实体的绿雾斩成了不规则的几十块,黑焰就像依附在剑身上一般,剑光消失它即出现。
禅心凝神看着这绚烂的场景,慨叹不已:二位真不愧是打了几百年的对手,对彼此的出招时机竟如此了解。至少再慢一筹,道君斩开的缝隙就会重新合拢,尊者的黑焰也烧不出来了。
焦玉玉挠头想了想,赞同点头:殷琅就是很厉害啊!
这一番变动自然也影响了身在绿雾中的另外两人。二人都是千年大妖,抓时机的能力不可能差。
仗着没人看见,胡玉奴化出了一双毛茸茸的爪子,五指弹出锋利雪亮的利爪,十指交错而过,绿雾当即被撕开硕大缺口,胡玉奴眼疾手快地钻了进去,顺着剑光的指向冲了出去。
眼前空无一人。
宴归禾的本体早就离开了毒雾范围,在他们还两眼摸黑横冲直撞的时候,已经逃出了好几千米的距离。
好在二妖紧跟着沈慕玄的剑光指引,还是在跑出万米前追上了奄奄一息的宴归禾。
宴归禾扶着树干,大口粗喘。
他周身环绕着一条金色的绳索,首尾相接,将他困在了其中。
被三个同战力者的联手围攻,他能挣扎到现在,已经很不愧魔道第三尊的名号了。
华听澜盯着那眼熟的绳索半响,跟胡玉奴传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捆神锁是鹿篱的收藏吧?
胡玉奴眯着眼点头。
哇哦。华听澜眼神顿时微妙起来:没想到啊,我本以为只有你栽了,谁知道鹿篱居然也养了个人类幼崽?我可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大方,连捆神锁都送出去了。
会不会用词儿?什么栽不栽的。玉玉是奴家自小叼回窝里一口一口喂大的,名字都是奴家起的,骚孔雀能和奴家比?
就是可惜了,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怎么长大后五大三粗的。唉,一点没继承到奴家的美貌。胡玉奴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轻轻一斜,哪怕在表达不满,也让人恨不得溺死在他的眼波里。
你也骚得不逞多让。
宴归禾半垂着头,眼神阴冷地扫视过几人,咧嘴一笑:你们以为,破了本尊的毒雾,本尊就走不脱了?
殷琅呢,他怎么没追来?
宴归禾终于想起来自己千年前碎掉的魔丹的下落了。
彼时他与当时的第二尊殷九玄一同随着魔主去争抢出世的荒古玉,殷九玄那厮趁他不备偷袭,硬生生碎了他的魔丹!
若说有人能拿出魔丹碎片,那必然和殷九玄脱不开关系!
殷琅!定然是殷琅!
殷尊者在处理铭城后续。沈慕玄这句话是在对胡华二人解释。
二妖点头表示明白。禅心那大招开完,再从毒雾里冲出来,殷琅一个渡劫中期估计也没什么气力来追人了。
沈慕玄对试图说出真相的宴归禾道:现在宴尊者说得话还有几成可信度,你我都明白,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尊者也不必再说心魔誓,魔道修士生来就是魔灵根,岂会害怕心魔的反噬?尊者便是发誓,沈某也不敢信。
更何况,一位魔道尊者陨落,能为正道各宗门带来多少利益,尊者想必比沈某更清楚。尊者今日,是一定要陨落在此的。
这话看上去是对宴归禾说教,实则是对胡华二妖的解释。没人比他更清楚天玑峰魔气爆发是怎么回事,若是宴归禾真的说出真相,一个魔道修士的心魔誓不能信就能给他堵死。
宴归禾不吭声了,只是喘气声越发急促。
在三人看不见的角度,长发遮掩下的绿眸逐渐泛上如血的鲜红,与此同时,他的气息也逐渐萎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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