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湫拿起装着葡萄汁的香槟杯,深沉的紫色在绚丽多彩的灯光下折射出奇异的色彩。他的语气并没有什么特别惊讶的情绪,只是漠然道:“就这?”
“殿下似乎并不意外。”
“秦逾烬离开翡冷翠那么久,”阮湫嗤笑一声,“那帮老家伙没有点动作才是真的奇怪。”
阮湫作为阿斯坎尼亚家族的继承人,自然也曾经是枢机卿的一员,那群家伙致力于维护现有的秩序,简直是保守派中的保守派,跟阮湫完全不是一路人。
当初他与秦逾烬在一起的时候就没少被其他枢机卿们逼逼,说他这么做是玷污了贵族的血统,给他们老帝国上三旗丢脸。
阮湫当场就跟这群老顽固吵了一架,直接掀桌子走人。阮景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也没有派出新的人员参加成为新的枢机卿代理人,反而写了一封信,大肆赞扬了阮湫的这一行径,并告诉他不用理会那群虫豸。
“比起这些,我倒是更惊奇于阁下对帝国的忠心。”阮湫轻嘲道,“你的目光倒是比枢机卿们更长远一点。”
丑角像是没听出来话里的嘲讽一般:“殿下谬赞。”
“你要是只是来跟我说这件事的话,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阮湫放下香槟杯,起身就要离开,“不过看在你没有动手的份上,我会让你站着离开南烛城。”
丑角并不急于叫住阮湫,他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添了一杯酒,缓缓说道:“阮景是先帝一手造成的。”
阮湫脚步不停。
“先帝以寻双君后的命来威胁阮景,他倒是没有亲自出手,可在阮景回国的途中,在帝国边境遭遇了联邦和反叛军的伏击,他原本有机会可以逃到联盟寻求庇护的,但是为了顾寻双,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阮湫停下脚步,侧身去看灯光下的那个人。
“他不会逃的。”阮湫知道他那个离经叛道的小叔叔为什么不会逃,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个的性格真的很像。
桀骜而张扬,恣意却自有底线。
当初他不是没有机会前往联盟和联邦,拉斐尔也不是没有这样建议过,只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想必,小叔叔也跟当年的自己,是一个想法吧?
“联盟离翡冷翠太远了,就算用全星际最好的观测设备也看不到那里。”
阮湫缓缓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指腹下,他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缓缓跳动。
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翡冷翠里有我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回忆、最重要的……人。】
【我现在离那个人已经很远了,怎么忍心去一个连翡冷翠都看不到的地方?】
丑角握着酒杯,却很久很久都没有下一个动作。他像是想到什么,自顾自地出了一会神,良久之后,他才打破沉默:“殿下倒不愧是大人教出来的,说得话也跟他一模一样。”
“多谢夸奖。”
阮湫看了一眼门外的雨势,抽出木桶里的黑伞,手指缓缓抵上了酒吧的大门。
“殿下就不担心陛下的病情?”
终于进入正题了吗?
阮湫转过身,在丑角看不到的阴影中,他的手指用力地捏紧了伞柄:“你想以什么做为交换?”
丑角的唇角以一种人类根本无法做到的姿态缓缓上扬,露出一个诡谲又恐怖的微笑:“一个小委托就好。”
阮湫不依不饶,绝对不给对方坐地起价的机会:“什么委托。”
“调查一下陛下的身世。”
“秦逾烬的身世?”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阮湫不解,但丑角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将话锋一转,直接说到了阮湫最关心的那个话题:“有殿下在,想必陛下的精神海修复进度应该快了许多。”
“说重点。”阮湫耐心即将告罄。
“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丑角笑了笑,“殿下若不能解开陛下的心结,那么他的精神海永远都不会痊愈。”
“我这个人向来比较好心,所以便给殿下指一条明路吧。”
丑角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来。
此刻酒吧外雷声大作,刺目的电光划破了南烛城的上空。
尽管丑角的声音被雷声盖过,但阮湫还是通过唇形读出了那句话——
提塔利克星。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全部信息,阮湫手腕一转,黑色伞面上雨水抖落,这个动作像是一个信号,一瞬间,原本空荡荡的酒吧外冒出了无数执法队队员。
他们的自己的枪口对准了酒吧吧台前的人。
阮湫怎么可能放过这个主场作战的机会,又怎么可能是真的一个人孤身赴宴。
年轻人,不需要讲什么武德。
被重重包围的丑角并未流露出慌张的情绪,对于这样的场景,他似乎早有预料。
丑角赞叹道:“殿下与公爵大人实在是太像了。”
“动手。”阮湫通过耳机,对在酒吧外调度的拉斐尔下达指令,“死活不论。”
突然,不知在酒吧的什么地方响起了一串急促的“嘀嘀”声。
耳机那头,拉斐尔朝着阮湫大喊:“是炸弹,阮湫,快跑!”
话音刚落,巨大的爆炸自吧台朝外轰然绽开,阮湫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头,就被爆炸产生的巨大的气浪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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