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几下后,戚白只是疲惫又虚弱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连声都没发出,就又闭上眼把头歪了过去。
程桢心里一跳,这人该不会是得什么病来了吧?他拿着手机上下照了照,也没见这人身上有什么伤,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想把人架起来,可惜扶起来后,这人比他高了一头,他根本搀不动,没办法,程桢只好把他放在那里,拔腿朝村子里跑,去找人过来帮忙。
樊快雪听程桢描述,就知道是戚白,先是着急,后又生气,姓戚的这么大的人了,这是干嘛?闹小孩子脾气吗?
程桢问他要不要告诉摄制组,樊快雪说不用了,两人快跑着赶到村口,戚白仍然是那个姿势靠在那里,樊快雪看他脸色青白,嘴唇紧闭,心里头的埋怨顿时消了,只剩下心慌,他蹲下去,攥住戚白的肩膀:“醒醒,你怎么了?”
晃了好几下之后,戚白终于睁开眼,看是他,还模模糊糊冲他挤了个笑脸,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看这个样子,戚白意识已经模糊了,樊快雪紧张到了极点,他当即转了个身,蹲下去,示意程桢把人扶起来放在他背上,程桢手脚麻利地把戚白放在樊快雪背上,匆匆往房车奔去。
到了车上,樊快雪把戚白放在床上,脱了鞋子,拉过被子裹住他,一回头见程桢站在旁边,一脸担忧,他忙道:“帮我倒杯水。”
程桢没动:“樊哥,真的不用告诉摄制组吗?这人,这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俩会不会被怀疑啊?”
到了这一步,樊快雪也不好再瞒下去,他叹了口气:“我认识他,没事的,你去帮我倒水吧。”
程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废话,跑去了前面。
樊快雪握住戚白的手,用两个手掌搓着他冰冷的掌心,边叫戚白的名字边心慌得不行,姓戚的不会是有心脏病吧?刚才被自己刺激到了?应该不会,没听他说过,那这是怎么回事?太累了?还是高反?这里海拔有近三千米。
不至于分个手,就不想活了吧?
明明刚才还让程桢不要叫摄制组,这么一会儿功夫,樊快雪先乱了阵脚,摄制组里有医生,还是叫他们过来看看吧,想到这里,他松开戚白的手,把他的胳膊塞进被窝,就要去叫人,戚白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我就是低血糖。”他虚弱地吐出几个字,又没声了。
樊快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血糖?姓戚的真是够可以的了,这么大人了,低血糖不会自己吃点东西吗?高原上这么玩,真不要命了?
恰好程桢倒了热水进来,樊快雪说:“他说是低血糖,你等一下,我找找看有没有糖。”心里虽然恼火,但是也不能不管戚白。
程桢忙把水放下,跟樊快雪一起在房车里四处翻找,最后还真让他们在车载冰箱里找到了一盒白糖,樊快雪朝水杯里倒了小半瓶,用调羹搅着端了进去。
程桢见他把人扶起来靠在胸口喂汤水,有一瞬的失神,而后抓了抓耳朵说:“樊哥,我先过去了,有什么事儿你再叫我。”
樊快雪点头:“行,你慢点。”
“嗯。”
给戚白喂完糖水,樊快雪又扶着他躺了下去,戚白仍然很虚弱,眼皮子抬起来看了看他,又昏睡了过去,樊快雪怕他夜里再有什么事儿,没敢回土坯房,抱了条毯子,在旁边的沙发上躺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缺觉到了极点,樊快雪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再醒过来,天光已经大亮了,他睁开眼,就看到戚白把牛奶和面包火腿肠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一杯甜到齁的糖水下肚,一夜好眠,姓戚的又过来了。
“醒了?快去洗漱吧。”
戚白的脸色依然很苍白,精神状态看着很差,笑着对他说。
樊快雪掀开身上的毯子坐了起来,他觉得有必要跟戚白好好聊聊。
“你真的不用这样,”樊快雪看着他说,“人的一生中,除了……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多为自己想想吧。”
戚白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新的口杯和牙刷,边拆包装边说:“昨天是个意外,我不是有意那样让你心疼的,当时就是觉得很累,不想动,现在缓过来了,我也知道那样很危险,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樊快雪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你别再这样对我了,我不需要,我这么着急出来工作,就是想静一下,把很多没理清楚的东西理理清。”
戚白把口杯和牙刷递给樊快雪,樊快雪伸手接了,转身去了浴室,不一会儿,他洗漱好出来,戚白示意他过去吃早饭,樊快雪走了过去,翻开折叠椅子,坐了下去。
“你需要多久?”
“什么?”樊快雪抬眼问戚白。
“你说要厘清一些事情,要多久?”戚白问。
樊快雪喝了口牛奶,沉思片刻:“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吧。”
戚白:“那行,我等你,等你想清楚了我再来找你。”
樊快雪看着他眼底浓重的青影,和干裂的嘴唇,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楚,几十岁的成年人了,分个手,确实没必要弄得老死不相往来一样,那太难看了,像是小孩子置气。
于是他笑了笑:“行啊,等我想清楚了,约你出来,咱们当面谈。”
他们确实有很多事情要谈,他俩的关系虽然崩了,但他们身后还有两个家庭,还有李艳,李艳这些年得到戚白那么多关照,这些问题都有必要说清楚,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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