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日晚,我市公安接到报警,于远郊金覃村高速路段旁草丛中发现一具全身裸露的女尸,系遭钝器袭击致死,但官方尚未确认死者信息……”
茶水间里一静,直到这条新闻播完才有人出声道:“这是这个月第二起了吧,还有上半年,死者都是女性,已婚……”
茶水间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有人接着道:“上半年那几起都爆出死者有家庭暴力,我觉得说不定就是老公杀的,太恐怖了……”
“文总早上好!”
“文总早上好!”
……
“文总来了,都快回办公位上去。”有人探头一喊,茶水间聊天的人顿时作鸟兽散了。
“文总,十点要和守安那边的负责人李静常做一个项目交流,这是数据报告和负责人资料。”
“先放我办公室,把市场营销和技术部门主管通知到会议室开个早会。”文衍手指在手表上一点,道:“八点半,十分钟后。”
文总一到公司,划水的都夹紧了尾巴干活,只因为他做事雷厉风行,不讲情面,大家都对他是又敬又畏。
第三幕:
文衍和守安区负责人约在工厂见面。李静常是一个区经理,做事很有两把刷子,近些年一直走下坡路的守安区在她的管理下产值都上了一个飞跃性的台阶。她能力强,公司总部也有意想培养她,因为这件事公司内部甚至还有风声说文衍屁股下的位置很可能是坐不太稳了。
“这是零配件安装车间…”李静常正说着手机就响了,她拿手机出来看了一下,眉头皱出了两道褶,对文衍抱歉道:“文总,我接个电话。”
“没关系。”文衍说。
李静常拿着手机走远了十几米才接。最开始是低声说的,后来声音越拔越高,文衍都听到了她尖声道:“你是个男人吗?啊?让你送孩子去上个学你都说不知道她去哪了?”
“对不起,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
“我现在很忙,我赶不回来,要是中午还没找到囡囡,你也不要回来了!”李静常噼里啪啦地怒斥了一通,挂断了电话,过了半分钟脸上才重新挂上笑转回来。
“不好意思,文总,家里一点事情,我继续和您介绍一下我们区的现状。”
“这个不着急。是家里孩子出事了吗?”文衍关切地问。
李静常有点尴尬,说:“大概是去爷爷奶奶家了,小孩嘛,调皮的,没事。”
文衍也就点点头,继续听李静常说工厂的事情。
——
这一场戏拍完,几个演员都已经冷得说话都哆嗦了,只因为这供暖喊了好几天了都还没供上来。
镜头一幕过,擤鼻涕声此起彼伏,祁曜把厚羽绒服盖在喻佑泽身上,把暖手袋也塞给他。
喻佑泽没顾得上穿自己的衣服,他先问祁曜:“冷吗?给我摸一下你的手。”他拉住了祁曜的手指。
“我不冷,刚烤着火呢。”祁曜手掌温热,一说话空中就腾起了热汽。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周边有人偷偷拿起了手机拍下,喻佑泽的余光看到了,他朝那人看去,一哂。
第四幕:
李静常的女儿囡囡当真是走丢了,出于公司的人道主义关怀,文衍发动了公司员工通过线上和线下两种途径满城地找,找了两天才终于把孩子找回来——戏剧性的是,孩子不是走丢的,而是被她父亲藏在了一户出租房里。之所以被找到是跟着去找的人觉得父亲形迹鬼鬼祟祟,多心跟上了他才发现他是去给囡囡送饭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总归孩子没出事就是好事,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着的,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为了感谢公司的帮助,李静常这天还是特意带着老公亲自从分区赶过来道谢,同时也是为这几天耽误了大家的工作而道个歉。
李静常夫妇上公司的时候文衍正好在公司外进行商务洽谈,听秘书说了这一事也没有太上心,没想到回到公司楼下,正在地下车库停车,就看到李静常和老公刚从公司下来,在车库里爆发了争执,
李静常红着眼睛怒骂道:“何楚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藏囡囡干什么?故意让我着急吗?你们父女俩就这么见不得我过一天安生日子吗?”
何楚窝囊,什么话也不敢说,就低着头受着李静常的叱骂。
“你看到今天公司里那群人的嘴脸了吗?怎么看我笑话的?我真是瞎了眼了嫁给你这么个神经病!窝囊废!”李静常鲜红的指甲快戳到何楚额头上去了,说到愤怒的地方她拿起牛皮的带金属的包往何楚身上一顿砸,她边骂边打边踹,何楚只躲,抱着头一声不吭,也不敢回手。
文衍在车里看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脑海里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又开始翻滚。
女人拿着椅子往男人身上重重地砸,扇耳光,罚跪…抱着小孩往地上摔,用脚踹……
男人两只手垂在裤缝线中间,低着头脊背弯曲,在一声一声“窝囊废”“废物”“你怎么还不去死”的骂声中一言不发。太久的暴力已经让他近乎麻木了。
况且,就算说出去,哪会有人相信男人会被女人家暴?
他是个废物。所以挨打是活该的,
比身体伤害创伤更大的是环境攻陷下心理防线的全面崩溃。
“你们两个怎么不都去死!”回忆和现实交错,一声怒喝让文衍猛地惊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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