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见这双眼睛他都会生出一种归属感,奇妙又安定的归属感。
“但是我喜欢这里,”沈陆扬点了点桌面,边吃边说,“这里才有我的家,家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谢危邯无法感同身受这些细微的情感,但他可以试着解读沈陆扬的话。
比如这句话的意思是——因为他在这儿,所以沈陆扬喜欢这里。
“我对谁都无所谓,但我对你不一样,”沈陆扬低头吃着肉,眼神落在虚无处,笑着说:“你不一样,你和谁都不一样。”
谢危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低声问:“哪里不一样?”
沈陆扬抬头,直直地撞进那双满眼都是他的眼睛里,像掉进了温热的海水里,被温柔地承托住。
他微微一滞,才喃喃道:“谁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可以毫无留恋地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了无牵挂……但我没办法走了,我离不开你。”
就像一直在风里飘摇的种子,热爱太阳,热爱山川,热爱河流,他什么都爱,又什么都没有。
但他遇到了一片雨林。
从他见到雨林的第一眼起,就被对方的魅力和神秘深深地吸引了,再也移不开目光。
他一头冲了进去。
雨林告诉他,他可以在雨林里的任何地方生长,甚至可以得到这里最美的玫瑰和最珍贵的野兽,只要他留下。
对方温柔地在他耳边倾诉——
这片雨林是我的,也是你的。
如果你走了,这里的一切将随你而去,消散在风雨里,不复存在。
这一刻,他第一次被需要,被重视,被深爱……他再也不想走了。
他依旧喜欢太阳,喜欢山川,喜欢河流,他什么都喜欢,但他只深爱这片雨林。
这里是他最爱的人,是他的家。
谢危邯细细摩挲着无名指的戒指,一如很多次那样,安静地重复:“是我无法离开你,扬扬。”
种子是自由的,雨林尽管再宽广,也只能停在原地。
从他见到那颗小种子的第一眼起,就决定留下他。
他找到了雨林里所有能吸引对方留下的东西,并温柔地告诉他,离开他自己会死去。
但他说谎了。
他不会随风消散,如果种子离开,他会不计一切代价疯狂生长,蔓延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就算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阴暗湿冷的雨林,也要找回那粒小种子。
然后告诉他,自己病了,无法控制地蔓延,让他救救自己。
幸运的是,种子深爱着雨林,他在雨林最深处扎根,向阳生长,开出最大的太阳花,驱散了盘桓多年的阴霾。
种子成了雨林的一部分,或者说,雨林用尽办法,终于让种子拥有了他。
包厢门忽然被敲响,彭俊站在门口,不好意思打扰两个人,红着耳朵看着门外:“沈老师,詹静妙让我问你们吃完了么,要不要去隔壁唱歌。”
俊俊同学——莫得感情的复读机。
沈陆扬看着他乐:“怎么派你来了。”
彭俊啧了声:“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沈陆扬看向谢危邯,担心他嫌吵,问:“这群小茬茬特别能闹腾,再吃会儿?”
谢危邯淡淡地从彭俊身上收回视线,拿起外套,向门外偏了偏头,轻笑:“走吧。”
彭俊有点紧张地捏了捏手指,表情却依旧拽了吧唧的,故意落后两步:“我去要两瓶水。”
沈陆扬没在意:“去吧,喜欢喝什么拿什么。”
谢危邯不经意地走到他前面一些,先一步推开门。
“嘭————”
“啪————”
“哦吼吼吼————谢老师咳咳咳——!”
彩带和过生日用的小炮仗齐发,全打在了前面的谢危邯身上,只有少数落到沈陆扬头上。
“干嘛呢你们!”沈陆扬伸手护了谢危邯一下,紧接着挤他前面,一扒拉脑袋掉下来一溜儿小闪片,绷不住乐,“不想活着了是不是,看清楚进来的是谁了没有就打。”
冲得最欢的詹静妙谨慎地后退一步,但依旧英勇,带头喊:“祝——!”
剩下的人跟着喊:“祝沈老师和谢老师!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沈陆扬笑得嘴角疼:“毕生所学了吧,这么些词儿。”
谢危邯拿掉沈陆扬肩膀上的一个小彩带,脸上也带着舒缓的笑:“谢谢。”
看谢老师也笑了,一群人闹得更欢实了,拥着两个人坐在沙发正中间,嚷嚷着要献歌一曲。
“献丑了献丑了!”向磊和丁一凡抢着同一个话筒,脸都要挤在一起了,“一首《Devoted to you》献给沈老师和谢老师!”
《怦然心动》的插曲?
沈陆扬一挑眉,转头看着谢危邯,小声问:“英文歌啊,上次月考向磊英语是不是没过60?”
谢危邯对学生的成绩记得很清楚,闻言漫不经心地牵住他的手,捏了捏:“54,他偏科很严重,不喜欢英语。”
沈陆扬合理怀疑这首歌是他们精心准备过的,因为向磊同学一看就非常紧张,嘴唇都要舔破了。
他之前和詹静妙他们说过一次,他喜欢这个电影,主题曲也喜欢。
小茬茬们有心了。
“好纯啊磊哥!不是你风格!”
向磊瞪过去:“你懂个屁!我和彭哥倾情献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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