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的时候,最担心以后没有人照顾我,怕我过得不好。现在就不用担心了。”
“现在我也找到了……我的家。”
说话间,苏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廖修和。
自己因为母亲的离世哭得一塌糊涂,头脑昏沉。
那个男*孩拉开了沉重的柜门,夕阳照进黑暗狭小的空间里。
然后,给她一颗糖。
那么那么的酸,可是吃到最后,其实是甜的。
也不是因为她多能坚持,真的就吃到了最后。
而是因为,廖修和是,想要把所有的甜都给带给她的那个人。
想一想,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
一个人从她的生命中离开。
然后。另外一个人,从此走了进来。
-
从墓地出来的时候,碰见了舒平。
舒平也显然刚刚扫过墓,廖修德在她背后帮母亲举着伞。
四人一对视,都是怔了一下。
前两天王瑞芝去世的时候,廖修和也还是去了。
沉默而本分地尽了一个孙辈该尽的礼数,行事周全。
对于王瑞芝的过世,舒平早有心理准备,也不过于悲痛,只是看到廖修和的身影时,几度欲言又止。
这天遇到,她终于还是叫住了廖修和。
几个人回到了舒平的家里。
舒平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地给两人倒茶切水果,全然没有了之前的亲密自然。
廖修德把廖修和叫走了,舒平转头看着两个儿子的身影,愣怔了一会儿。
想起来,廖修和小时候就不是很爱说话,行为举止也都很克制。
有一次保姆阿姨还偷偷跟他说,是不是带小孩去医院看看,查查有没有自闭症。
她当时听了也有点慌乱,后来看到廖修和有事没事总往苏樱家跑,并不是完全封闭。
后来就放下心来,也完全没再多想。
一开始舒平觉得,自己对于廖修和,自然也是当做亲生的孩子。
不会比对廖修德差什么。
但是不是,其实还是有所差别的呢。
不然怎么会忽视他那么久,童年时也不养在身边,回来了,发现不对劲,也从来没有追根究底。
这样的她,是否还有资格称得上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呢。
她在一边发着呆,苏樱喊了声:“舒阿姨。”
喊出来时,才突然意识到。
好像她和廖修和结婚这么久,她从来都没有改过口。
也是因为刚刚在墓前,让廖修和那么喊了。
自己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件事。
于是顿了顿,犹犹豫豫地开口,喊:“妈。”
舒平身形一震,有些惊讶的抬头看苏樱。
苏樱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反而小声埋怨道:“怎么这么久你也不提醒我啊,是不是不愿意。”
“哪有,”语气里的亲昵让舒平鼻子有点酸,她擦了下眼睛,说,“我高兴还来不及。”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改口的事情。
只是她是隐约有觉得,苏樱与廖修和结婚的时候,感情好像其实没到那个状态。
不然也不会什么仪式也不办。
那时候她还去紫竹花园确认了一下,见苏樱着急忙慌地作出恩爱的样子,表演也没那么自然。
但是感觉孩子的事大人也不太好插手,总归都是两个好孩子,并没有过问,也不强求苏樱对她的称呼。
后来看网上的消息,自己也有感觉到,两人的话*说明白了,婚姻关系名副其实了。
原本是该改口的。
可到了现在,她又不知道,是否有资格再以母亲相称。
苏樱看懂了女人神色里的纠结,站起身,走到舒平的沙发前,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亲亲热热地,歪着头,蓬松柔软的头发压在舒平的肩头。
说:“妈,廖修和这个人啊,特别闷骚,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说。但其实他心里想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关于廖修和对廖家的想法,他们从来没有坐下来直白地谈过。
但是,苏樱看廖修和,可是从来都没有看错过。
要不然,十八岁的时候,她怎么就能那么笃定地知道,廖修和喜欢她呢。
也知道,其实廖修和并不埋怨舒平。
一个人对自己是不是真心,好不好,哪怕对于四岁的孩子来说,也是很容易分辨的。
纵然舒平有去不完美的地方,但谁又能苛求完美呢。
与此同时,楼上书房。
廖修德站在弟弟面前,目光里是纯然的歉意。
“之前……说的那些话,对不起。”
又说。
“但是想让你来公司帮忙,是真心的。”
“我……真的把你当亲人,爸妈也是这么想的。”
挂在墙壁上钟表的指针咔哒咔哒地走动,听了这句话,廖修和沉默了一会儿。
廖修德的手心出了汗。
然后就听到廖修和说:“承担家业的责任太重。”
他怔了一下。
就又听到:“还是你来吧。”
说完,廖修和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一下,就推开书房的门离开了。
只留廖修德愣在原地。
他很少从弟弟嘴里听到这样的语气。
很少听到他说什么事情不容易,表达出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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