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玉满心愧疚,他眼角的泪慢慢滑落,心底一片凄然。
外面的暴雨如注,阵阵击打着他的心,令他无所适从。他回想从前的一切,一下子头痛欲裂。
“雁堂。”
她脸色有些苍白,脸上写满了倦意。
宋祁玉在她身旁坐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指尖有点冰凉,他往她手上哈了哈气。
太医处理完伤口,默默退到外头开方子,高衍见状,让众人悄无声息地退出来。
宋祁玉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她,眼中已经噙满了泪。
“雁堂,我才发现,你这么爱哭。”
她伸手想揩他脸上的泪水,宋祁玉捧着她的手,让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用自己的脸温暖她冰凉的手心,他满是心疼地吻了吻她的掌心。
“雁堂,你放心,我没事。”赵子衿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道,“就只是突然有点困了。”
“我会守着你,你好好睡一觉。”
刚才的疼痛挣扎,她脸上写满了倦意,但心中还记挂着一件事。
“雁堂,素元,你放过她,好不好?”
宋祁玉怔怔地望着她,默默地点头。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先睡一会儿。”
听到宋祁玉的承诺,赵子衿这才安心地入睡了。
宋祁玉一直守在她身旁,握紧的手从未松开过。
外面的暴雨渐渐停歇,御书房内陷入沉寂。
夜幕降临,宫人掌灯,御膳房准备的晚膳呈上来一直搁着,慢慢变凉。
宋祁玉此刻心中沉静无比,他静静地望着睡得很安稳的赵子衿,总是想起从前的一些事。
几年前,他也像今日一样守着她,一守就是好几个月。
“阿衿,你不知道,几年前你昏迷的那几个月,是我这辈子最煎熬的日子。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那时我很后悔,我日日夜夜在想,你恨我怨我或是想杀我,我都无所谓,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
“出兵北疆,我不敢看府里来信,不敢打听关于你的消息。那些年,写了好多好多家书,可是一封都没有寄回晋王府。”
“那时你一躺数月,我只怕你一直沉睡下去,当时我想,如果可以,我愿意以命相换。好在上天垂怜,你总算活下来了。”
“阿衿,从前我疑你伤你,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到了如今,我以为给了你一个太平盛世,可以给你幸福,可是到头来,你还是因我受了伤。”
“阿衿,对不起。这些年,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了。我知道,这次我这么对郡主,又伤了你的心。我总是忍不住地猜疑,对无数人痛下杀手。”
“也许,这就是我到如今还噩梦连连患得患失的原因,一直以来,我都没从过去的伤痛里走出来。我总怕一着不慎,又再次坠入从前的深渊里。母后早早离我而去,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如此残忍冷血的人。是我不好,我错了。往后,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赵子衿闭着眼,眼角的泪水缓缓滑落。
宋祁玉太在乎她了,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所以用尽一切手段护着她。
很多时候他认为要用从前那种极端的手段才能好好守护她,都是因为他心底太害怕失去她了。
赵子衿他从行尸走肉的生活里解救出来,赵子衿是他的一切,他只想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误入歧途许久,如今恍然大悟,只希望一切为时未晚。
第95章 长久 ·
赵子衿太累了, 一直迷迷糊糊地睡到了深夜。
伤口将她痛醒,一睁眼,宋祁玉闭着眼在她身旁小憩, 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烛光熠熠,映在宋祁玉的脸庞上,他白皙的脸晕上一层暖红的光, 将他脸上的锋芒和锐气掩了下去,不像白天那样清寒冷峻, 让人心底有了些许的暖意。
只是他仍眉头紧蹙,好像有什么沉重的心事,心里的苦闷浓得化不开, 尽刻在脸上。
他的眉骨很高, 眉毛蛰伏其上,像一条山脉, 稳稳地沉寂于大地。只是这条流畅的山脉, 到了边际忽然裂了道口子。
当初对付余迟的时候,他帮她挡开了所有的碎片,才叫自己的眉毛划出了道血痕。如今伤疤已经淡去, 他脸上的清峻没有半分折损, 反倒添了几分英气。
赵子衿望着他怔怔出神,他们一路走来并不容易,此时此刻能够这样宁静相守,她心中泛着暖意, 多希望能够一直这样待下去。
这一刻对她来说, 仿佛就是地久天长。
整个御书房被炭火烤得暖烘烘的, 火盆里偶尔传出哔啵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赵子衿下半身盖着厚厚的锦被, 已经热出了一身汗,她想偷偷拽下被子,刚一伸手,忽然牵动伤口,不由地倒吸了口气。
她怕吵醒他,连呼吸都极为轻缓,可即便这样,他还是醒了。
“阿衿,你感觉怎么样?”
宋祁玉的声音响在安静的御书房里,显得格外急切。
“我没事,就是伤口有点疼。”
他见她脸上汗涔涔,想用帕子拧把水给她擦汗,发现盆里的水已经凉了。
他想开口喊屋外的奴才,赵子衿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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