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私下不用遵守那些繁文缛节吗?”用手轻抚着她的脸,傅叡炀望着她的目光与其对视,“可是在气我没有亲自去寻你?”
周娴摇摇头:“圣上乃一国之主,岂可轻易离了大都?臣妾不是那等胡闹之人。”
她的神色严肃认真,让傅叡炀只好将那句“你可以胡闹”生生咽下。
“那可是旁的地方惹你生气了?”傅叡炀沉思许久,猛然明白过来,“可是在怪我,将淑妃升至妃位?”
“你知道的,阿娴。淑妃只是我安抚陆严的……”
周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解释:“圣上的谋划臣妾都明白。”
本就是想让她放宽心,可真见着她这大度的模样,傅叡炀又觉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圣上请放宽心,臣妾并非恼怒于何事。只是在外头走了这么一遭,明白了些道理。”
“在其位谋其职。如今臣妾乃大盛国母,自当守礼些,万不可再同往日那般随性了。”
攻打赭狄的计划一如傅叡炀预想的那般顺利。
被掳走的卧底顺利地在赭狄打探了不少消息。为了能够占领东阳,赭狄派出了赭狄王最爱的大儿子,领了赭狄大半的兵力。
之前大盛同赭狄的交锋并不是败在人数上,若是真要论起来,赭狄的兵力甚至比不过大盛的十分之一。
这下有了卧底们传回来关于赭狄王室驻扎之地的消息,傅叡炀让人领了二十万精兵乔装进东阳,自南北两个城门而出,夜晚行军,打算给赭狄来个包夹之势。
而领军的人,周娴也是认识的——闺中好友蒋若书的父亲,威远将军蒋勇。
掐指一算蒋若书孝期过了一年,周娴想到如今蒋伯父领兵出征,便给她递了帖子邀她进宫一叙。
上次见面还是蒋家夫人的丧葬礼上,谁也没料到这短短一年之间竟发生了这许多事。
“想起我们幼时的约定,要在彼此的婚宴上当送女客,竟没想到我先食言了,真是对你不住。”
瓷白色的碗碟里呈的是御膳房刚做出来的茶糕,个个细腻绵软,是蒋若书的最爱。
“若书你这般说倒是同我生分了,我可是那等小气之人?”
“等到你成亲的时候,多给我散些喜钱便是。”周娴见她眉间郁色缠绕,勾起嘴角调侃她。
可此言一出,免不得想起蒋家伯母去世的那些是非,自觉失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掩饰尴尬。
倒是蒋若书并未介意:“皇后娘娘若是做我的送女客,自然是再多喜钱都不够的。”
“只不过,这亲许是结不成了……”
周娴挑眉以示不解,蒋若书幽幽然开了口:“日前秋月听人说,那沈家的老妇去参加旁人寿宴,在宴中吃醉了酒说九公主看上了她的儿子,想要招为驸马。”
小九?
回宫这些时日周娴倒是也见过小九几面,现在回想起她偶尔提起如何捉弄沈曜的时候那般脸红的模样,莫非真如沈家老妇那般所言?
“我同沈曜并无无仇也无爱,若是小九真的喜欢沈曜,那我也尽可放手成全这桩佳话。只是一想到沈家老妇那般得意洋洋的模样,我总觉得对不起母亲的在天之灵。”
一向娴静的蒋若书提起母亲时面色多了几分狰狞,嫩白的小手紧握这茶盏,竟隐隐有些青筋暴起的模样。
“若书…”周娴不禁为她感到担忧,恐她被仇恨蒙蔽了,“此事只是醉酒之言,那沈家老妇最是个爱说瞎话的性子。等过几日我替你问问小九的意思。”
双手交叠覆在蒋若书的手上,周娴试图安慰好友。
没看到周娴眼里的担忧,蒋若书望着窗外片片飘落的叶,目光无神,像是在喃喃自语。
“阿娴,无论如何,我是要替我母亲报仇的。”
还未等周娴为蒋若书的事找小九,傅小九倒是率先进了端华宫的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叡炀同她说了什么,自周娴回宫以来,她来端华宫的次数倒是多了许多。
“皇后嫂嫂这里的茶都比小九宫里的喝着香。”傅小九如是说。
周娴静静看着她,笑而不语,一直将傅小九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皇后嫂嫂这般盯着我作甚?”
“小九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了?”周娴戏谑道。
口中的温茶瞬间变成了噎人的罪魁祸首,傅小九费了好大力才控制住没直接喷出来。
“嫂嫂你说什么呢!!小九哪有!!”
看着她小脸涨得通红不知是呛得还是羞得,周娴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是沈家的吧?”
被戳中了心事,傅小九跺了跺脚:“嫂嫂你说谁什么呢,我同那家伙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没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周娴心中自然是明白了。
一声“我们小九长大了啊……”的感慨,让傅小九羞得直接不顾礼节,跨步向前试图捂住周娴的嘴。
“嫂嫂,你再说小九就生气了!”
一时间,整个端华宫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可这阵笑意,却始终没有传出端华宫。
景祥元年十月二十三日,霜降。
威远将军携二十万精兵拿下赭狄王首级的捷报传到了大都,整个朝野上下俱是喜笑颜开的模样。
从前那些坚决反对攻打赭狄的官员们,在看到赭狄签署的降书时,纷纷赞扬傅叡炀勇猛果敢谋略过人,实乃大盛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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