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晖觉得云苓说得也有些道理,又听云苓低声嘟囔着“破孩子,拗得很”之类的话,不由得暗笑云苓还真是长姐如母。他把手伸出被子,拍了拍云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男孩子长大了,多出去走走不是坏事。”
云苓倒不是那种非要把弟弟拢在身边的性子,可苗云峰这年纪放在后世还是高中生呢!只是大梁男子十五成丁,苗云峰竟也算个大人了。
司徒晖还在说他十六岁的时候在读些什么书,说着说着,枕边人就从“真想不到还有这种事,那当时殿下是怎么办的呀?”,变成了“是嘛,殿下真厉害,然后呢?”又过了一会儿,听不见身边人的声音了,司徒晖低头一看,才发现云苓早就睡过去了。此时帐幔还没有完全放下,床帐外的蜡烛光影微微晃动,显得此刻莫名柔和了起来。
司徒晖低头一笑,低声吩咐人过来把蜡烛熄了,躺在云苓身边,不一会儿也会周公去了。
第二天不是请安的时候,不过云苓心里有事,练完了大字后就来了正院儿。
刚到正院,云苓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见是她来,魏紫把她迎到了杨佩珊平时招待亲近的人的花厅,一边不好意思道,“孺子莫怪,我们娘娘昨晚有些没睡好,这会儿刚起身,还在梳妆呢。”
云苓还真有些诧异,随即就是不好意思。昨晚司徒晖在她那里过夜,今早司徒晖要去上朝,云苓就跟着一起起来了,所以今天写完字才卯时四刻。每到逢五逢十,妾侍们过来给杨佩珊请安大概也是这个时辰,她没想太多就直接过来了。没想到杨佩珊在不接受妾侍们请安的时候也会起床晚一点,于是连忙道,“我不急,你们这里的点心不错,你快不用管我,去姐姐身边服侍是正经。”
魏紫行了个礼,叫小丫鬟看着给云苓添茶和点心,转身就进屋了。
杨佩珊果然就在梳妆台前坐着,一边给她梳头的丫鬟和魏紫是一批,叫赵粉,也是杨佩珊的心腹。于是魏紫在禀告消息的时候也没有犹豫,“在竹林旁扫地的小太监说,他昨天看见陈氏在假山一带拦着殿下了,转身回院子的时候面色不太好,当时苗孺子也在。今天一早,殿下让苏红保的小徒弟来了咱们这儿之后,还吩咐给陈氏移栽过去几株凤仙花……”
“我说么,云苓不像是会挑事儿的人,”见自己的发型已经定型,赵粉正在选步摇,杨佩珊的身体往后靠在椅子背上,“一会儿我问问是怎么回事。”
云苓今天过来还真不是因为陈氏昨晚的截人未遂,不过既然杨佩珊问了,她就按照当时的情况回答了。说实话,昨天晚上陈氏的所作所为是有表演给司徒晖看的意思,但杨佩珊也没觉得她是在故意给自己上眼药。只是司徒晖既然觉得陈氏的愁绪来自下人慢待,杨佩珊就吩咐吴嬷嬷和宋嬷嬷光明正大地去敲打了一番管侍妾份例的下人。至于这突如其来的敲打是因为什么,当然也没有瞒着的道理。
杨佩珊的动作都是后话了,这会儿两人闲聊了两句昨天的情况,云苓就说了自己的来意,“我家云峰那孩子说什么都要回南,前两天递过来的信里说得不太清楚,我想把人叫过来问一问,所以来求姐姐。”
自从有了新皇后,不说别的地方,京城诸皇子之间看着是和平多了。外面的形势没有那么紧张,杨佩珊自然就不会对妾侍和家人联系管得太严,很爽快地就点头了,“你让你身边的人去传口信儿吧,等你弟弟的帖子递过来我给过就是了。”
一年多不见,苗云峰长高了不少,看着也有些大人的样子了。一进门就给云苓行礼,“姐姐还是那么漂亮。”
云苓笑着虚点他,“贫嘴。”如今见一面不容易,云苓也不在客套上浪费时间,“我问你,怎么突然就想回南边了?你在京城读到能参加乡试不好么?”
苗云峰挠头,“姐姐,我今年十六了。”
“你姐姐我还没到记不清你年纪的时候。”云苓叹气,当着苗云峰,她也不说十六岁还没到成人的年岁,只是道,“当初咱们两个从江南到京城,一路何等艰难。你这次自己回去,一路又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苗云峰小脸儿通红,“不是这个,我是说,我也到了成亲的时候了。”
啊?云苓之前还真没想到这里过。不过仔细想想,以古人的年纪来看,苗云峰也到了该相看的时候。司徒晖就是十七岁时和杨佩珊成婚的,可苗云峰非要在这时回南,“有谁提了你不好拒绝的亲事了不成?”
苗云峰本来不想让姐姐太担心,但话一出口,又觉得让姐姐多知道一点也不坏,于是道,“倒没有直接来和我提,只是这几次来送礼的定城侯府管事突然变得热情了许多,我还有几个交好的勋贵家旁支出身的朋友,说是定城侯府老太太有意给外孙看亲事呢。”苗云峰摇摇头,“虽然说这个外孙未必是指我,人家有亲外孙不是?可我就怕万一那边给亲外孙看完了再想起我来,真论起来,如今的定城侯府也是咱们舅父,真等那边开口了可就不好推脱了。”
这时候说“见舅如见娘”、“娘亲舅大”,如果苗父苗母都在,自然轮不到定城侯府的人来给苗云峰说亲。可如今麻烦在苗家已经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长辈了,定城侯府上辈分又高。苗云峰要考科举,真和长辈顶起来,名声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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