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气了片刻,对那丫鬟道:“你盯紧点,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立刻来回我。”
那丫鬟看院子里无人,悄悄走了。
次日,薛延陵下朝回来,就直接去了上房,薛夫人吴氏听见门外靴子踏地铿锵有力,唤丫鬟道:“去看看是不是老爷回来了”
小丫鬟走到门口,老爷正往屋里走,朝里喊了声,“老爷回来了”
薛夫人这才不慌不忙下地,面带得体的笑容, “老爷今儿回来的早?”
就忙着唤丫鬟侍候老爷宽衣,又命打水,服侍老爷洗脸,离晚饭还有一阵子,夫妻俩个就坐下说话,一旁小丫鬟打着扇子。
问了几句家事,薛将军就话入正题,也觉得有点不好开口,干咳了声,“我跟夫人提的事,夫人想好了没有?”
薛夫人明知故问,“什么事呀?老爷”
薛延陵看她装糊涂,浓眉皱了一下,须臾散开,赔笑道:“就是武儿记在你名下的事?”
薛夫人抬起手臂,用指腹轻轻抿了下鬓角,“我当是什么大事,老爷拿着当正经事说,原来是武儿记为嫡子的事,老爷若问我的主意,这事万万不可,老爷不是武儿一个庶子,答应了武儿,那别的庶子要不要也依例照办,若只记武儿一个人,同样的庶子,两样对待,怎么能服人,话又说回来,我不是没为老爷生儿子,自古嫡庶有别,没了上下尊卑,怕祸起萧墙,家宅不宁,老爷也不希望如此!”
薛延陵没想到他刚一提话头,夫人就说出这么一大篇话,偏生又说得有理,堵得他没话说,心里不悦,“你若能宽容大度,有什么祸事,分明是你计较,刻薄小妾母子。”
薛夫人一听丈夫向着小妾说话,气得手在桌子下抓住衣襟,冷笑两声,“妾身就是太宽容大度,才惯得她如此张狂,我计较?我若不计较,把你一窝子庶子庶女都记在我名下,一家子都是嫡子嫡女,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老爷在朝为官,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要记名可以,把朝中文武大臣找来,评评理,若都说我不贤,老爷便休了我。”
薛延陵事情没办成,还被她没鼻子带脸一顿数落,有点恼羞成怒,“若不是看在勇儿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不敢休了你吗?”
薛夫人气得脸色煞白,抿紧嘴,才没说出更为难听的话。
薛延陵站起身,一甩帘子出屋去了,家产的事,也没顾上说。
老爷一走,站在一旁,没敢插言的薛夫人的陪房冯保生家的道:“夫人不答应,把老爷得罪透了,夫妻情分就此断了。”
薛夫人不屑道:“我宁可断了夫妻情分,也不让她称愿,我就不答应,看他能怎么办?开了祠堂,把庶子直接上个嫡子名分,可生母是谁?总不会儿子是嫡子,生母是妾。”
冯保生家的道:“话是不假,就是夫人和老爷这回闹生分了,日后老爷更不会进这屋里。”
“不来最好,黄鼠狼进宅,来了准没好事。”薛夫人也不在乎,儿子都有了,凭老爷闹,反正他也就说说气话,不敢真休了自己。
“这都是那个小蹄子撺掇的。”薛夫人咬牙暗恨庶女。
“大姑娘起小心眼多,没少跟夫人这淘气,嫁人了还回家从中挑事。”
薛夫人发狠道:“我暂且先忍耐一时,这小蹄子我早晚让她吃苦头,若不是差着勇儿跟他父亲受连累,我早就闹开,隐忍他多时,以为我就真的怕她们不成。”
冯保生家的担心老爷急脾气,架不住小妾母女拱火,真把钱财都给了小妾母子,自己有必要提点夫人早作打算,“夫人预备怎么办?不能由着老爷胡来,把财产都分了去,给那姨娘母子。”
薛夫人嗤笑两声,“家财,地契、房契都捏在我手里,我说给方能给,我若说不给,除非他拿刀子杀了我,杀了我他也拿不走。”薛府所有银钱出入都经薛夫人手,她明面上性子软和可欺,却把掌家大权牢牢抓在手里,薛延陵一介武夫,对家事也懒怠花费精神,就都交给夫人打理,甚少过问。
王保生家担心地道:“老爷若是气狠了,老爷的脾气什么都做的出来,那贱人母女挑唆,万一休了夫人可怎生是好,到那时大少爷无人庇护,薛府就任那贱人母女摆布。”
薛夫人从窗子往外瞅瞅,丫鬟站在正房门口,示意王保生家的把里间门掩上,跟王保生家的小声道:“他的把柄在我手上,惹急了,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我看在勇儿份上,不和他认真计较,若和他认真计较,看他怕是不怕。”
“老爷知道这些吗?”王保生家的显然很意外,这么大事夫人就连她都瞒过,足见夫人可不是心中没有成算,软弱可欺的主。
薛夫人阴冷声儿,“他不知道,就以为我这些年好欺负。”
安王府
“主子这一幅《寒江烟雨图》画得惟妙惟肖。”韩侧妃的贴身丫鬟红锦道。
“月白绢布这般薄透,这山水跟真的一样,主子这画工满京城都找不出几个。”另一个丫头奉承道。
这时,珠帘哗啦啦乱摇,一个丫头冒冒失失地快步走入,“主子,打听出来了”
韩侧妃横了她一眼,那丫鬟吐吐舌头,低眉顺眼,“回主子,打听出来了,薛侧妃准备一幅画配两首诗,沈夫人是绣品,萧夫人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小韩夫人那里好像是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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