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了会儿话,便乏了,打发姜柠几个离开。姜柠心事重重地回了祥和殿。
浅绿几个已渐渐习惯了姜柠面色静默、不说不笑的模样,做事越发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姜柠若想一个人静静,她们便温顺地退出门外。
这样的环境,足够姜柠不受打扰地认真思考。
思虑了一天,姜柠还是做了离开的准备。一则祁景性子深沉可怕,忍让她几个月,不知何时到极限,多留宫中一日,便多一日的变数。二则,南宫棠打仗那么辛苦,还要劳他受累来接自己,姜柠舍不得。倒不如她设计离开,等在他回城的路上。
姜柠考虑得十分仔细。要带碎银和能在宫外典当的首饰藏在绣袋里,金钗还能防身;要带应急受伤的金疮药藏在腰间,南宫棠给她的那粒珍贵药丸也不能落下。白马寺她上辈子去过一次,地形还记得,她可以假装掉入河中,找不到“尸首”,祁景也只会当被水冲不见了。
林中小路危险,她一个力量微弱的女子,不可轻易冒进,最好走大路。她可以给自己适当伪装。婢女的话,便只带浅绿一个……
姜柠做足了准备,等待着入白马寺的这一天。
内务府照例是忙了一通,准备皇后与昭仪出行的仪仗,准备给白马寺上贡的物品……羽林卫提前去了白马寺,布置白马寺周围的安防。
这一日,南风微微转向,逐渐变成微凉的北方。天空飘着薄纱一样的白云,连同日头一起,染上淡淡的晕黄色。
似乎要变天了,但是钦天监算出的良辰吉日,也不能随意更改。
华丽的仪仗在宫中铺排开,华贵的红黄大辇,正等着它的主人。
祁景前来送行,与皇后叙话。姜柠默默站在皇后身后,低眉顺目,面色沉寂,一动不动。
“山中只怕寒冷,要保重身体。”
“那素斋味道差,但你也勉强吃一些,不要饿坏肚腹。”
“祈福时少不得要跪上一两个时辰,多让婢女扶着。”
他说一句便看一眼姜柠,眼中含着小心翼翼与期待,希望姜柠能看他一眼,能回他一两句,便是再好不过。
但是姜柠并不抬头。
张皇后见了祁景的模样,心里便已经明白,这些话都是对姜柠说的。她有些失落,但还是扬起一抹笑,道,“皇上放心,臣妾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姜妹妹。”
看样子,姜氏这是和皇上闹了别扭。能和自己夫君、敢和皇上闹别扭的女子,多么幸福。她有些羡慕,但是并不妒忌。毕竟姜柠奋不顾身救过驾,是祁景的恩人,便也是她的恩人。
她也并不担心,毕竟他可是皇帝,又那么俊秀出众,还那么疼爱姜氏,姜氏又怎么会舍得和他一直闹别扭呢?
祁景轻轻一笑,看着姜柠,有些心酸,又嘱咐张皇后,“后日若是朕不忙,便去接你……们。”
启程的时间快要到了,祁景嘱咐负责这次护卫的统领,“保护好昭仪娘娘。”
张皇后他信得过,她说会照顾姜柠,必然会多加留心。只是姜柠近日状态实在让他担心。
从前他事事从容,觉得一切尽在把握,即便遇险,也能冷静地化险为夷。唯独面对姜柠,他有了从未有过的忐忑,自信成了奢侈。
他想,也许过些日子,他寻个由头,封姜柠为容妃,她会略略高兴一些。
时间到了,皇后踩着小凳上了凤辇,接着是姜柠,她被太监伸手扶着,弯下玲珑的腰身,进入辇车,一直没有回头。
祁景看着凤辇从眼前驶过。皇后掀开小窗的帘,见祁景还站在那里,有些心疼,“皇上,您早些回去罢。”
“这就走。”祁景勾唇冲她笑笑,看着皇后另一边,姜柠露出的小半张脸。她低着头,还是不肯看他。
这是祁景见姜柠的,最后一眼。
白马寺远在西郊,偌大一队人马走走停停,午后才到白马寺。仪仗留在山下,姜柠与张皇后带着奉礼的、伺候的、护卫的二十余人,上了几十级台阶,才进入寺中。
德高望重的方丈接待了她们,给她们奉上斋饭,又与皇后聊了许久,这时日已西斜。姜柠由浅绿陪着,到了寺庙给她安排的厢房,与皇后隔了一点距离。
姜柠找了个机会,遣开浅绿,将身上携带的物件都藏进了柜子里,而后准备接下来的事宜。
跪拜佛祖与菩萨,必然要先在寺庙为贵客专门准备的浴堂中,焚香沐浴,净身净心。先是皇后,而后是姜柠,一套繁琐礼仪下来,姜柠躺进寺庙厢房,已是深夜。
佛祖面前,不得奢侈,不得享乐。为表虔诚,皇后将婢女遣走,凡事亲力亲为,姜柠自然效法,也遣走了浅绿。
她乐得如此,一个人才更好行动,也不至于连累浅绿。
今晚是第一晚,侍卫必定紧张,全力以待,所以姜柠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计划第二晚再行动。
她躺在床上,闻着寺庙独有的梵香,听着山间呼呼的风声,慢慢进入梦乡。
因大计在即,姜柠睡得也不甚安稳,夜最深沉时,被细微的响动惊醒。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微弱的天光里,看到窗边翻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我。”
是南宫棠压低的声音。
无论计划如何周密,但姜柠到底一个女子,面对未知的可能,总归有些忐忑。只是这时,她提了几日的心,终于彻底放下,然后被喜悦占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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